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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雲飛戰死的地方應該在土城東段或是震遠炮城。他們一踏上殘毀的土城就開始了尋找。
戰場的慘狀令人心驚膽戰,土城上到處是屍體,雖然柔和的月光掩去了許多血汙和猙獰,但瀰漫著的血腥氣、焦土氣仍然使人慾嘔,那些被英夷炮彈炸得肢斷軀殘甚至血肉橫飛的形體,更是慘不忍睹……但他們必須一個一個看過去,一個一個地辨認,從土城東段走下去,再登上震遠炮城,在炸燬的炮臺邊,在炸翻了的大炮旁,一一查過去,竟沒有一個夷人,所有的屍體都是中國人,但其中沒有葛雲飛。
當他們終於走到土城中段,五個人都臉色慘白,頭暈目眩,英蘭已經嘔吐了好幾次,天壽又扶著一處沒被炸燬的土牛乾嘔。這簡直是在受刑!如果不是五人同在而是獨自進入此境,無論誰都會發瘋!
天壽突然停止乾嘔,小聲說:“徐保,快看那尊炮!”
大家一齊注目:土城上所有大炮炮口都朝南,只有這一尊炮口衝西,使它在月光中分外觸目。這正是葛雲飛從泥淖中奮力拔起使之向西阻擊的那門四千斤大炮!那麼他遺體就該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了。大家重新振作精神,分頭去尋。可是尋了許久,仍然不見蹤影。
難道他被英夷生俘?
也許英夷要對兩江總督凌遲處死英軍俘虜加以報復,拿他的遺體也“銼戮”後棄之大海了?
英蘭低頭沉默了許久,忽然仰臉朝明月凝視片刻,聲音哽咽地小聲說:“往西面去,再往西找!……”
徐保他們茫然不解,但不敢違抗;天壽迷惑中仔細一想,頓覺痛徹五內,他明白了英蘭的意思:葛雲飛是不會後退的!
往西,再往西,滿地屍體……土城城牆已經到頭,走到竹山門下。
天壽突然一聲尖叫,隨即一手捂住口,一手指著前方,其他四個人如飛地跑了過來,也都驚懼地怔住:一個高大的人站在山岩邊!難道還有活著的人?
徐保小聲地喂喂喊了兩聲,那人仍是一動不動背身站著,西下的月亮用它最後的淡金色光輝畫出他挺拔堅定的身影輪廓,也使離他不遠處的一把斷刀閃出冷冷的光芒。
天壽心裡一動,慢慢走過去拾起那把斷刀。刀口血跡斑斑,多處捲刃缺口,刀尖已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但這熟悉的獸面吞雲的護手,這經自己親手用牛筋細細纏過又塗了一層清漆的刀柄,即便是在月光下,天壽也能一眼認出鐫刻在刀身上的“成忠”二字!他大叫一聲“姐夫!”直衝過去。其餘人聽得這一聲喊,也跟著奔去,一旦面對那位直立不動的人,大家全都驚呆了。
這正是葛雲飛。
還是他那上下一色的黑衣黑褲和黑色的鐵齒靴,他手中還緊緊攥著他的名為“昭勇”的佩刀,保持著左護右刺的出擊姿勢;他的頭還是高高昂著,張著嘴似乎還在高聲喊殺,但他的右半邊臉已被劈去,血肉模糊,極其慘烈;所餘左目張得很大,向上仰望,卻依然熠熠生光,映照著月色,彷彿比平日還要明亮,彷彿如生時一樣在閃動。他身上多處創傷,致命的一處在胸膛,只有離得這麼近才能從黑色的衣物間分辨清楚:那是從背後穿胸而過的炮彈或槍彈造成,使他整個胸前皮肉和內臟都翻卷了出來……
天壽只覺得天旋地轉,四肢發軟,彷彿有隻無情的鐵手緊緊地捏住了他的喉嚨和他的心,一時渾身哆嗦,眼看就要昏倒。徐保喊了一聲:“夫人昏死過去了!”他頓時打了個冷戰,看到姐姐面色灰敗地倒下,他完全清醒過來,連忙上前為英蘭掐人中,捏合谷,徐保和兩名親兵圍著姐弟倆慌作一團。
英蘭終於回過氣,只對周圍看了一眼,便起身撲到丈夫身邊,抱住他的腿不管不顧地痛哭起來。徐保急了,說:“這可不是哭的時候,趕緊走!”
英蘭一愣,醒悟過來,才要起身,曉峰嶺下來的一隊夷兵發現了他們,一片拉槍栓的聲音伴隨著一片喊叫,立刻左右包抄把他們圍在了中間。
徐保機靈,把頭上的孝帽拿在手中揮了揮,他是定海人,知道打白旗是洋人停戰談判的標誌。
此舉果然有效,夷兵放下了槍,三名夷人軍官領著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對這渾身縞素披麻帶孝的一行五人很是好奇。英夷軍官們嘰裡咕嚕說了些什麼,那小男孩走到跟前,用地道的定海話嫩聲嫩氣地說:“洋大人問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原來竟是個中國小孩,竟通夷語!天壽不免對他多看了幾眼,也就三尺高,小模小樣兒,好像不過十一二歲。從哪裡冒出這麼個小怪物!
徐保昂首不看那小孩,說:“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