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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鼻子罵他,質問他田家這麼多人中哪一個像他這樣?!你回去告訴他,我田有善是他的叔,但田有善首先是黨的縣委書記,讓他誰也不要找,有錯就改,總結自己的教訓,也該明白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應該做的!你回去吧。”
蔡大安心立即涼起來,他不敢再說什麼,看見放在那邊的揹簍,也不敢說明那裡邊裝了些什麼,但又不能將揹簍再揹走。蔡大安急中有了小聰明,就假裝遺忘了有揹簍在此,告辭著出了門。一繞過花壇,生怕田有善突然發現了揹簍還要叫住他,極快地就閃走了。
蔡大安回來將經過說知田中正,田中正悶了半日,不覺長吁短嘆,淚流滿面。自此也不上班,說身體欠安,住在仙遊川家裡閉門不出,四間立木了的新房,也沒有動工。村人皆在傳說:田中正犯了錯誤了,怕這次要罷了官去!但十天裡沒有什麼動靜,半個月了,還是沒有動靜。兩岔鎮鄉黨委書記和社長怕夜長夢多,去白石寨紀委詢問過一次,答覆很快就要處理,回來心中有底,什事便不把田中正放在眼裡,只來過仙遊川田家探視過一次病,就凡鄉政府一應大小之事,兩人一商量也便決定了。韓文舉觀察形勢,心情寬敞,亦越發親近金狗和大空。
殘雪消盡,桃花灼灼,仙遊川雜姓人家這春季心境十分地好,土地分包下來,各自為政,再不受鞏家、田家權勢要挾,也不再辛辛苦苦種出莊稼養活鞏家、田家的在村家屬,且田中正處境尷尬,雖不落井下石,但隔岸觀火,感情上也是一種受活。
安心做人,本分過活,村民卻漸漸發生了分化,老一輩子的人都在本分地伺弄著幾畝土地,其理想退居於五十年代初,種了辣椒蔥蒜,有了菜吃,種了菸草,每一家都有一個小木匣子裝滿煙末,來客任意吸抽吞吐。油鹽醬醋的花費,就指望上山去砍荊條,編了荊笆去賣,或者割龍鬚草,搓條繩,織了草鞋交售給兩岔鎮收購站,日月過得緊緊張張又平平穩穩。年輕的一夥卻又開始了在州河裡冒險。已經多年失散了的梭子船,重新有人在山上砍了油心柏木,解了板,在河灘製造。當然這種船造得比先前小,更結實,可以到兩岔鎮西十里的上游去裝山貨,在州河裡擺三天三夜,一直到老輩船工去過的荊紫關,甚至襄樊,賺得好大的款額。
起頭人就是金狗。
金狗頭剃得青光光的,當頂上兩個旋:“男雙旋,拆房賣磚”,金狗不是敗家子,卻也絕不是安生人。一隻梭子船造出來,十隻二十隻梭子船就造出來,年輕人一聲吶喊,一排兒拉開距離往下襬,喊著嚷著,岸上的老船工就站出來看,想起當年的情景,發出歲數不饒人的哀嘆。當三日五日之後,船返回渡口,一麻袋一麻袋襄樊的大葉烤煙、荊紫關的白麻運回來,看熱鬧的人更多。田中正的嫂子氣色一直還未好轉,卻仍收拾得光頭淨臉,正端了一簸箕雞毛、雞蛋皮往堰畔下倒,直著嗓子叫金狗:“金狗,又發了!世事真成你們的世事了!”
金狗說:“你也要去嗎?合夥了,不讓你出船錢,賺錢二一分作五!”眼睛故意眨眨,透出一種諷刺。
婦人不言語了,又不甘心,眼往著河裡說:“田家也是船工出身哩,鴨子船也撐壞了十幾只,槍林彈雨的……”
金狗說:“現在用不著了,江山打出來了坐江山嘛!”
婦人就說了:“坐什麼江山?田家鬧革命的時候,人家還在山上做山大王,咱的人腦袋掛在州城門上,現在人家倒坐了州府大堂!”
金狗看著婦人的神色,覺得一種噁心,但隨之就很痛快了,他不知怎麼就做了一個“指炮”兒,響著很脆的聲,連那婦人也莫名其妙。金狗說:“那我們真活該做農民了!田老六給你們打下江山了,我們撐船的也是自個從龍王嘴裡要的錢,自個就更應發財了!”
金狗說完,不免就又有了一種悲哀,可憐他生得太遲了,不能去打仗;他刀刃上敢過,火坑裡敢跳,卻偏偏當了五年兵,回來了只在州河裡撐梭子船!撐船也竟被人眼紅?!
他氣又上來,湧動著一種報復欲,說:“你們家的新房怎麼不蓋了?是缺人手嗎?”
婦人說:“原要麥忙住進去的……英英她叔病了。急什麼呀,反正‘立木’了,賊也偷不走了!”
婦人說罷就轉身回去,金狗稍覺心氣平順,提了酒去和韓文舉喝。喝到天黑,大空和福運來,又提著兩瓶酒,拉扯大夥把酒場子移到他家去,且叫了小水,說是他家買了兩副豬大腸,一副心肺,醬做了下酒。五人在大空家正狼一樣吼著猜拳,蔡大安來敲門,敲得山響。大空出去問甚事,蔡大安說:“田書記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