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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來,他第一句就問:“出什麼事了?!”
福運則刷刷地兩行淚流,隻字也訴不清白。金狗渾身都涼了,搖著福運道:“小水怎麼啦?你說呀,說話呀!”福運還是一句話說不出來,金狗知道他是急驚發懵了,當即打了福運一個耳光,福運哇的一聲號啕大哭,道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金狗反倒冷靜了,他取出了香菸,給福運一支,一支自己抽起來,直抽到煙火燒著了指頭,狠狠地揉掉了,說:“好啊,田中正,你竟這麼無法無天了!公安機關是國家的專政工具,又不是田家的看家狗,仙遊川已不是你胡作非為的地方了!”就推開桌上未完成的通訊文章,拿紙取筆要以福運、小水當事人的名義給公安局書寫起申訴書來。福運大字不識,一直趴在桌邊靜守,金狗問一句,答一句,淚水汪汪的,將一滴淚跌落在稿紙上。
金狗說:“福運哥,你不要太難受,這事大空是做得有些過火,但話退回來說,也應該,甭說剁斷一個腳指頭,就是打折他的脊樑骨也不解恨。你們錯就錯在當時沒將他扭起來,讓仙遊川的人都知道了,那他就不敢這麼以權抓人!”
福運說:“想他是個書記,面子上給他顧顧,只說讓他吃個啞巴虧……”
金狗說:“顧了他的臉,他就要你的命哩!小水怎麼樣,還好嗎?”
福運說:“還好,她在家給你織床單,下次我來,就能給你捎上的。”
金狗眼裡潮起來,筆在紙上挪動不開,戳了一個窟窿,一連三個字又成了墨疙瘩。待書寫完畢,天已白亮,打發福運到公安局去。
金狗說:“你先去公安局,直接尋局長,問明他們為什麼抓大空,大空的罪狀到底是什麼,然後將詳細情況說清,把這申訴書交給他。我等著你的訊息。”
福運走了,望著那臃臃腫腫的身影消失在巷盡頭,金狗突然熱淚泉湧而下。如果現在小水的丈夫不是福運,是他金狗,他金狗又會以怎樣的方式來保護妻子呢?田中正,你好一個狗東西!欺負了良家婦女,又要以權迫害人,就是福運、大空不能奈何你,可我金狗已不是當年你手下的金狗了!金狗是記者,兩岔鄉管不著,白石寨縣也管不著的!金狗在房子裡等待福運,一顆心懸懸地不能放下,等得實在忍耐不住,就直接到公安局大門口去,坐在斜對街的一家小酒館裡,一面苦苦喝酒,一面看著那扇黑鐵大門裡福運出來。
大門開了,福運走出來,頭上卻沒有了那頂破草帽,樣子頹廢,步腳踉蹌,金狗叫他一聲,進酒館門時竟一步閃失打了個趔趄跌坐在凳子上。
金狗問:“情況怎麼樣?”
福運說:“事情壞了,全鬧大了!他們說大空犯的是破壞改革罪,毆打傷害領導幹部罪,說大空是在兩岔鎮東頭一塊菜地裡毆打了田中正,用石頭去砸,砸斷了田中正的腳指頭。還拿出旁證材料,一份是鎮東頭那塊菜地的主人叫吳明仁老漢的,一份是陸翠翠那個傻兄弟的,都證明他們在現場眼見的。”
金狗勃然大怒:“卑鄙!他一個公安局長怎麼就輕信這些?!”
福運說:“局長沒有找著,接待我的是一個辦案的。”
金狗說:“你怎麼給人家談的?”
福運說:“我也不知道那陣怎麼說的,人家好凶,戴個大蓋帽,一臉粉刺疙瘩,我一開口,他就拍桌子,槍也掏出來往桌子上拍……草帽子我還丟在那裡了。”
金狗知道福運是被那陣勢嚇昏了,他想象得出來公安人員職業性的脾氣,更想象得出來老誠的福運在那裡一受驚而前言不搭後語的可憐相。他發了一聲恨,將酒全倒在嘴裡喝了,問:“你把申訴書交給他們了?”
福運說:“他接了。我給他說,這申訴一定要交給局長。他問我這申訴是誰寫的,我說在街上掏錢請一個不認識的老漢寫的,我沒有說你。”
金狗說:“就說我也好。”
三天裡,福運住在金狗那兒,天天去一次公安局,打問申訴遞上後的意見。但每次皆只是在公安局大門口的接待室有一個人告訴他:領導要研究研究。福運提出要親自見一下局長,接待人員就嘲笑他,說局長不是閒得沒事,什麼人都可見的。福運膽也大了,竟說出:古戲上都有堂鼓,啥人有冤只要擊鼓,老爺也要升堂召見的,現在社會,局長的面就這麼難見?局長有什麼忙的,人受冤枉抓進號子去了,這還是閒事?!接待人員就罵他是“鄉痞”,是“無賴”,是“刁民”,趕著他走,他抱住門框不走,最後便被四五個人抬著拖出大門外,大門就關了。
金狗見福運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