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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
醫生想確定他的神志是否清醒,問:“你記不記得自己叫什麼?”
“這兒不會是醫院吧?”張恆禮聲音再大了一點兒,還是答非所問。
“這兒是醫院,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對嗎?”又一位護士小姐問。張恆禮老半天不出聲。
張衣掀開簾子,對張恆禮吼:“你要是不認真回答他們的問題,不會讓你出院的!”
張恆禮一聽,乖乖地說:“我叫張恆禮,男,25歲,未婚,我不是沒血色,我是本來就這麼白!”
醫生確定張恆禮沒什麼問題後,張恆禮喊著要趕緊回家,醫院恐怖恐怖太恐怖!我摁他不住,張衣用一個耳光說服了他留下來做腦部掃描。他在太平間倒下去的時候我們都沒看到,那巨大的聲響讓她很不放心。
張恆禮發著抖說:“萬一你伯伯在這醫院怎麼辦啊?”
張衣說:“他敢動你我讓他做鬼也得再死一次!”
我想等張恆禮做完腦部掃描後再跟張衣一起去太平間。
“我們不去了,得做全身檢查。”她說。
“我可以等你們呀!”
“今天不一定能做完,就算做完了也回家休息,太平間不去了,你自己去。”
我著急了,說:“我剛才其實也沒看太清楚,萬一還是燒了別人的媽媽怎麼辦?”她說:“關我屁事!”
我一個人回到太平間,刷了兩萬九,購買了太平間加火葬場全套服務。好不容易在張衣那裡拐來的兩萬塊沒了,我孃的金飾換來的錢也沒了,今天是一個負一代送走一個富一代。
張衣知道我要買全套還在醫院大堂發了一通脾氣,她覺得完全不用買整個套餐,選幾個必要專案就行,人都死了,還弄這些表面功夫做什麼?我想這一場只有一個人送別的葬禮,也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使它看起來稍稍完整一些了。我知道我不理智,但更怕理智傷了溫情。張恆禮沒帶錢包出來,張衣取了自己的錢付了他的檢查費和醫藥費。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在人間走過了一次地獄。我全程都聽著別人的指揮:“站這邊!”“站那邊!”幫個忙!”“給把勁!”
他們有序地乾淨利落地給阿姨換衣服,化妝,送上車,火化,骨灰裝進壇,一個環節接著另一個環節,有條不紊,就像一個機器在運轉,一個零件帶動另一個零件,一個工序接著另一個工序,沒有差錯,也沒有溫度。只有化妝的女孩偷偷跟同事多說了句話:這人這麼大年紀了,面板還這麼好,細緻得跟瓷器一樣。
也許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本就感受不到疼痛,除了真正親近的人。
我完全回到了與易續深深相愛的過去,以與他深深相愛的那顆心,體驗著這一場告別。
我一步都不離開,哪怕有時不忍心看,也只是轉過頭,不走開。
他們都以為我是她的女兒,所以全程都跟我說,“幫忙給你媽媽換衣服”,“扶一下你媽媽”,“來抬一下你媽媽”,火化之前也有人跟我說,“最後跟你媽媽告個別”。
那些語言都是沒有感情的,他們對太多人說過一樣的話。但是我想,以阿姨一直開朗的個性,在化灰之前聽到這麼多次“媽媽”這個詞,也應該有一絲高興吧!
我在心裡也叫了許多聲媽媽。我以前以為我跟易續要走一輩子的,所以一定會叫她“媽媽”很多年。我很早就偷偷想過了,我要叫她“媽媽”,我叫自己的媽媽“媽”,這樣能區分開來。我在電話裡聽過她清脆的聲音,卻一直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連一聲阿姨都沒來得及叫。當年太篤定兩個人有好長的半輩子要一起走,所以不著急。現在叫阿姨叫媽媽,都太遲了。今天在心裡叫的媽媽,是替易續叫的,我不能替自己叫,我相信她的靈魂還沒走遠,我不想佔據這寶貴的時間,這該是隻屬於她和她兒子單獨的時間。
我把自己當成易續,在心裡不停地跟她說話:
媽媽,要給你換衣服了。我知道這壽衣不及你滿櫃子的晚禮服百分之一好看,可是穿了這個,你能比較輕便地上天堂,天堂裡有更多好看的衣服,你上去了隨自己的心情,隨便買隨便穿。
媽媽,這化妝師要給你化妝了,你的臉好蒼白啊,我讓她給你加點腮紅。媽媽,你喜歡眉毛畫得粗一點還是細一點?這種顏色的口紅喜歡嗎?沒關係的,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忍這一次,原諒一次,不管怎麼化,你在孩子心裡,都是最美的啊!
媽媽,咱們要離開這個陰沉沉的房間了,搬你的時候要是弄疼了你,你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