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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嘆氣說:“你也真是有點苦。”
不一會兒,電話又響了:“你們到了嗎?”
“還沒呢!”
“可是十五分鐘到了,十五分鐘比你們,比較快!”
“再等等,馬上到了。”
“馬上是多久?”
林木森給我伸出了五根手指,我說:“五分鐘。”
五分鐘後,電話準時來了。
“你又騙我!”
林木森忍不住綻放了他疲憊的笑容:“我靠,服了,兩分鐘不到,我把腦袋給他!”
當我看到**青年旅社的字樣,我給soeren打電話,為了讓林木森聽到他的反應,我再次故意開了外音。
“我們進來了,你看到了嗎?”我說。
“我看到了一個車,是一個黑車,對嗎,是那個黑車嗎?”
林木森臉一垮,我趕緊按掉手機,連忙說:“他不是這意思,他是中文差,你待會兒就知道了,他一德國人,中文很差!”
soeren是中意德三國混血兒,會流利的德語義大利語英語和還不錯的中文。他十前外婆教了他許多中文,他說他曾經就是一小北京。後來外婆去世,他媽媽的中文比他的還爛,所以他的中文水平就有降無升。他的中文取決於他的外婆教過他什麼。比如他知道“犄角旮旯“,但不知道”坐井觀天“。教過的他不一定記得,但是沒教的,他一定不知道。可就這樣,他那點可憐的中文底子,依然秒殺了許多學習中文的德國人,特別是口音,外行一聽,我去,這發音,跟德語沒半點關係,這麼標準,可想他的中文有多好!只有地道的中國人能聽出來,他用中文說句子,遵循的並不是中文的習慣。
所以他現在說“黑車”,我百分之百地肯定,是在說“黑色的車”。
我們一下車,soeren揮舞著手興沖沖地走過來,離我半米遠又停下,指著我的臉說:“你胖了!可是為什麼只有一半胖?”
我摸摸那半張臉,儘管冰敷過,還是腫了。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從錢包裡拿出錢給soeren。餘光便看到林木森的車唰地往前就開走了,我的行李被孤零零地拋棄在灌木叢前。
“soeren。”我在灰塵中說。
“啊?”
“以後說中文別偷懶,黑色的車就是黑色的車,不要說黑車!”
“ok!”
突然一個答案猛地跌進了我的腦子裡,我給林木森打電話。
“是你在報紙上看到的尋人啟事,給我發的簡訊吧?”
“嗯。”
“你有兩個手機?”
“一個。”
“不是這個號碼啊?”
“雙卡雙待!”
“謝謝。”
“不謝。”
烤箱裡的火雞
我跟soeren吃完早餐回到旅社頂樓的小花園聊天。
“scarliet,你好嗎?”他關切地問我。
我把額前的頭髮扶到腦後去:“還行。你呢?”
他朝上伸出兩隻手掌:“你看,我沒有錢。”
“不是剛給你了嗎?”
“不是借的?”
“當然是借的!”
他笑笑,一副“看,逗你好玩兒”的表情。
他穿了一套灰黑色的運動服,脖子那裡露出了裡面那件衣服的藍色邊緣,應該是我很熟悉的那件t恤,他穿了三年了。
soeren高高大大,挺結實的,是個登山愛好者,他會為登山提前做準備,一跑十公里。他平時的衣服都是打折的時候才買,五歐十歐的衣服穿著也挺好看,就比如他現在運動服裡面的那件t恤。他有這個自信,在這上面花錢他覺得不划算。平時在家穿的衣服,經常一個洞兩個洞的,但他的爬山服很貴,一件外套至少五百歐,身為一個要靠自己養活自己的學生,買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但他不像易續一樣有腹肌,他太喜歡喝酒。thestumbleinn裡面沒有哪種酒沒被他染指過,哪種酒在酒單上第幾頁的第幾行他都知道,我去thestumbleinn上班的第一晚是個週二,實戰時才發現有些價格沒記住,他剛好去主持,幫我解了好幾次圍。他最喜歡的酒是德國黑啤,啤酒太撐肚子,留不下腹肌,有一次他朋友說他喝得肚臍眼兒都激凸了。
“soeren,我其實挺驚喜的,我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