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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喝過了孟婆湯,相互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各自走向自己投胎的方向,再無任何瓜葛。
也有仇人一起來的,打架打到奈何橋前,喝過了孟婆湯,也成了陌路人。
人間一切興廢之事,一切愛恨情仇,都拗不過孟婆小小的一碗湯。再深的愛,再深的恨,都在奈何橋的彼岸煙消雲散不留一絲痕跡。
蕭棠想自己要不要也這樣走過這橋去,喝下那碗湯,然後讓左葵將自己帶回二十一世紀投胎?可當他攤開手掌,接到自己滴下的滾燙的淚水時,就想起司凜最後那個晚上擁抱著他,堅定地說:
「棠棠,我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
棠棠,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要相信我。
他曾經在那個晚上看到司凜眼裡有過天長地久和海枯石爛。
所以蕭棠願意安靜地在奈何橋旁邊,等待著這個約定的實現。
不到一年之期,蕭棠不會死心。
如果最後一日,司凜還不曾記起他,他也選擇喝下孟婆湯,忘記這段奇遇與他生平第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但,那是第三百六十六日的事。
在第三百六十六日前,蕭棠還願意相信自己所愛的人。
◇◆◇
第十一個月。
司凜的婚期雖訂在下一個月的最後一天,可是司家卻已為此事忙碌起來。佈置新房的佈置新房,添置物品的添置物品,司家幾個兄弟姐妹都陸續從大江南北趕了回來。
按照規矩,在婚前司凜與洛寧已不能相見了。
司凜看著逐漸被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柳天莊,卻感覺到一陣奇怪的空虛,有什麼事不對。
他要娶洛寧了,自從第一眼見到她,自己應該就已愛上她了,她善良純稚的性子,知書達理的舉止言談,都一一吸引著他。可是司凜卻越來越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愛著這個女子,總覺得她身上少了點什麼。
總覺得應該多些驕傲,多些任性與耍賴。
正沉思著,綠衣推門而入,「莊主,莫非在害相思,想洛姑娘了?」
司凜咳嗽一聲,尷尬起來,趕緊否認:「誰說的。」
可轉口立刻又問:「寧兒今日有沒有好好用過膳?」
綠衣咯咯一笑,還說不想呢,轉口就關心起人家來了。
「都用過啦,就是甜點紅豆糕沒動而已。」
「沒動?她不是最喜歡紅豆糕?」司凜訝異道。
綠衣也訝異起來:「洛姑娘喜歡清淡些的,紅豆糕甜,她從來不喜歡的呀,莊主在說誰呢?」
司凜心頭一跳。
我在說誰?
誰喜歡紅豆糕?
他擺擺手,揮退了綠衣。
少了什麼,一定少了些什麼。
善良純稚的是誰?
既可愛又驕傲的是誰?
喜歡吃紅豆糕的又是誰?
司凜覺得自己在形容洛寧,卻又不是洛寧,在凝視著洛寧,卻又不是洛寧。心底或夢裡偶然有個白色的身影出現,伸手去捉卻支離破碎了,只剩一雙悲哀絕望的眼眸,看得司凜心裡一陣陣地抽痛。
第十二個月。
蕭棠又重新坐回水鏡前,默默地看著喜氣滿堂的柳天莊。柳天莊掛著紅色的燈籠,貼著紅色的喜字,窗臺上裝飾上紅色的窗花,拜見祝賀的人駱繹不絕。
滿眼都是喜氣的紅色,蕭棠在三百多日的等待裡已痛得麻木的心卻被這喜慶的顏色扎得千瘡百孔,流著紅色的血。
他死死盯著忙前忙後的司凜,面無表情,可那雙大眼睛裡卻流露著無法掩蓋的絕望和深深的疼痛。
你說要我相信你。蕭棠一遍一遍地強迫自己。
強迫自己去相信穿著喜服要與一個女子成親的司凜,直到最後一天。
第三百六十五日,也是這個約定的最後一天,更是司凜與他命定之人洛寧成親的一天。
這天,左葵與左京都從現代來到這裡的冥界,準備看看蕭棠與司凜壓上愛情與生命的這場賭博到底誰勝誰負。
到底天定的命理定數勝過了愛情,還是這兩人的愛情打敗了命理與定數?
蕭棠看著司凜應付過鬧洞房的季方等人,走入他與洛寧的新房,掀開了洛寧的紅頭蓋。
蕭棠擦了擦模糊了的眼睛,感覺到這三百六十五日裡時時刻刻糾纏心扉的疼痛被一種無奈的解脫感所取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