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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嫋嫋清香,微微晃動的簾帳後,崇安帝盤坐在榻上,正在看摺子。
鍾宛跪下行禮。
崇安帝命內侍把簾帳掀開了。
一時無言。
跟宣瑞宣瑜還能當成沒什麼事發生,不疼不癢的關懷幾句,對著鍾宛,饒是崇安帝也裝不下去了。
“這些年,還好吧?”
鍾宛跪在地上,垂著眸子,並不抬頭,須臾間把崇安帝的話在心裡反覆咀嚼了好幾遍,崇安帝既然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鍾宛就也得隨著他,鍾宛思慮片刻,低聲道:“還算好,起初不太適應南邊的氣候,住的久了也就那樣,只是沒想到,這次回京,反倒是不習慣了北邊的嚴寒,來了沒多久,府內上下病了大半。”
崇安帝沉吟片刻,道:“旁人就罷了,你自小長在這裡,也不習慣嗎?”
鍾宛道:“不習慣了,自去南疆後,反覆病了好幾場,身子已經虛了,受不得寒了。”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寂。
“你當年……”崇安帝想不太起來了,問道,“你現在,是不是還是奴籍?”
鍾宛低頭:“是。”
想起當年鍾少爺的風采,崇安帝似乎自己也覺得很滑稽,搖搖頭:“回頭吩咐下去,你、你那賣身契……”
崇安帝想了想,問道:“是不是在子宥那呢?”
鍾宛頓了下,點頭:“大約是。”
“他今天也要入宮,等他來了,我讓他給你送去。”崇安帝嘆了一口氣,“讓人給你脫了奴籍,你以後……在黔安走動,也方便點。”
這會兒是不能裝的受寵若驚的,那就真是在譏諷崇安帝了,鍾宛垂眸,不鹹不淡道:“謝聖上。”
崇安帝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鍾宛就靜靜的跪著。
“史太傅……”崇安帝突然道,“你走的第二年就沒了,你知道嗎?”
史今史老太傅死後,鍾宛曾在黔安守孝一年,他怎麼會不知道。
鍾宛卻搖頭:“黔安路遠,裡外訊息不通,老太傅走了好久我才接到訃聞,傷心了……好幾天。”
崇安帝審視的看著鍾宛,好似在猜測他說的是真是假。
崇安帝道:“史太傅……很疼你。”
鍾宛深呼吸了下,沒說話。
崇安帝扶著炕桌,回憶前事,慢慢道:“走之前,史今跟朕說……歸遠天資聰穎,本應一枝桂折,名揚天下,當年若未受牽累,汗青捲上必有他重重一筆。”
鍾宛一臉平靜,彷彿說的不是自己。
崇安帝繼續道:“歸遠年少經難,這些年,吃苦太多,將來若有一二不周之處,請聖上念在此子命苦不易,多加寬宥……”
鍾宛嘴唇微微顫動,他不肯讓崇安帝看到,俯下身,將額頭抵在了手背上,再起身時,神色已如常。
好似在謝恩。
崇安帝長吁了一口氣。
“沒什麼事了,去吧。”崇安帝精神不濟的擺擺手,“藏書閣內還有些史今留下的一些手抄和字畫,你想要,就去挑揀一二,再出宮吧。”
鍾宛磕了個頭,起身隨著內侍出來了。
鍾宛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少年時被史今拘在府中寫文章的情景,淡淡笑了下。
內侍帶著鍾宛進了藏書閣偏殿,引他到裡間的一片書架前道:“史老太傅生前的手抄大半是放在了這裡,只是奴才們都不識字,匆忙間找出來,也分辨不清那些是老太傅的,煩請鍾少爺自行挑揀了。”
鍾宛點頭:“好。”
一堆陳年典籍堆在一起,一時半會兒理不清,內侍交代好後就退下了,鍾宛走到書架前,逐本翻看,準備把史太傅的手抄全部帶走。
鍾宛一本一本看下來,把前面的兩個書架檢視了一遍只挑揀出了兩三本,他揉了揉痠疼的眼,又走到更靠裡的閣子裡,剛拿起一本,突然察覺身後有異動,不等他轉身,已被一人攬住了腰,腰間的手臂一用力,鍾宛整個人撞進了那人懷裡。
鍾宛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心口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鬱赦……
鍾宛掙動了一下,鬱赦手臂瞬間用力,將他困的死緊。
鬱赦眯著眼,“你想要你的賣身契?”
鍾宛一頓,沒解釋。
鬱赦索性將鍾宛抵在了書架上,問道,“著急了?不想同我再有干係?”
鬱赦的氣息掃在鍾宛耳畔,鍾宛耳朵泛紅,低聲道:“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