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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的來,好像被人催著趕著奔命一般,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哪還有那個功夫想以後的事?
而且鬱赦雖未說過什麼,但不知為何,鍾宛就是覺得,他同鬱赦之間,不會有這種麻煩。
宣從心皺眉,“為什麼不想?我還沒聽說過哪個皇帝能不要後宮的,宗親們能答應嗎?朝臣們會不管嗎?”
鍾宛失笑,“我都沒發愁過,你倒是替我想的周到。”
宣從心面色不佳,“那你當我是杞人憂天吧……我倒是信了鬱小王爺待你是真心的,但以後日子還長,誰知道會怎麼樣,你也不打算打算。”
鍾宛一心只想讓他倆快點出京,敷衍道,“行,我打算我打算,你快去看看,有什麼要帶著的,別落下了。”
宣從心怏怏不樂的去了。
鍾宛不住催促著,過了晌後總算把兩人送上了車,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鍾宛看著遠去的車駕,一邊徹底放下了心,一邊看著天邊的烏雲,突然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
等雙胞胎再回京時,京中應該已經塵埃落定了。
鍾宛方才出府時聽家將們說才知道,鬱赦早叮囑了隨行的家將,來日若一切順利,那馬上將雙胞胎接回京中受封。
若有萬一,無論鬱赦和自己落個什麼下場,家將們也不必回來,直接帶著雙胞胎出莊逃命,山高水遠,有多遠走多遠,隱姓埋名,哪裡都可安家,永遠不要再回京。
跟著鍾宛的家將小心的瞥了鍾宛一眼,揣摩著鍾宛的心思,沉聲道,“少爺別想太多,來日未定,不一定就走到了那一步!世子只是怕連累孩子,提前做個最壞的打算而已。”
鍾宛看著遠處,自言自語道,“若有萬一,剛才……就是我同這倆孩子的最後一面了。”
宣從心太聰明,鍾宛一句貼心的話也不敢說,心中有萬千不放心也不敢多叮囑,生怕惹她懷疑,現在想想,又有點悵然。
鍾宛自嘲一笑,“突然後悔了。”
家將心頭一酸,粗笨的勸慰道,“少爺別瞎想!後悔……後悔什麼?有什麼要說的,或有什麼要捎給他們的,少爺吩咐我,我去辦!”
“後悔我太心軟了。”鍾宛懊悔,“該把先生送去的!要真回不來了,沒先生管教,宣瑜不美死了?他回頭真的大字不識一個,我真是沒臉見王爺王妃了!”
家將:“……”
家將吃力的安慰,“先生年紀也不小了,就別跟著天涯海角的奔波了,先生也不容易。”
鍾宛點頭,“可也是,罷了。”
家將看著鍾宛滿不在乎的樣子,實在安慰不下去了,將鍾宛扶上車後勉強道,“還有就是銀錢上少爺也不用擔心,除了他們帶去的那些,世子還特意讓隨行的心腹帶了不少現銀,總之……總之什麼也短不了的。”
鍾宛心中一軟,笑了下,又有點心疼鬱赦。
殫精竭慮的跟這些窮兇極惡的人明爭暗鬥就算了,還要分心料理這種小事。
這人整天在內閣臨淵履冰,不知有多辛苦。
臨淵履冰的鬱子宥,這會兒在內閣其實一點也不辛苦。
鬱赦今天早起後神思清明,心情好的不得了。
下了朝,鬱赦同鬱幕誠走了個對臉,他甚至還對鬱幕誠笑了下。
將鬱幕誠嚇的不輕。
一上午了,鬱赦一份摺子也沒看下去。
他腦子裡全是昨晚的事。
瑣碎一些小事他確實記不太清了,但有關鍾宛的他都記得。
每個細節都記得。
幾個月前,託太醫根治鍾宛的病時,鬱赦問過太醫,他這病還能不能好。
這話馮管家以前也問過,太醫當時說腦子裡的事,沒法打包票,只能長年累月的安靜修養試試。
可那次太醫又說,最康健的年紀裡,有些病疾身子自己本身就會慢慢修復,他又許久不曾吃過藥了,體內毒素一日比一日少,逐漸轉好也很有可能。
鬱赦當時沒往心裡去,這會兒卻有點信了。
昨夜他明明犯病了,可有關鍾宛的點滴,他卻全記得。
包括鍾宛說的那句“你忘了,我就明天再做一次,後天再做一次,大後天再做一次”。
鬱赦於內閣首席正襟危坐,認真的思慮今晚回府要不要裝忘了,逼鍾宛實現這個承諾。
“王爺,王爺?”
鬱赦回神,合上手中的書折,對孫閣老溫和道,“大人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