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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想起了娘子八九歲那時的樣子。”
楚沁磕筷子的手一顫,一股難言的感觸在心底漫開。
清秋提起她八九歲時的樣子,大概覺得那不過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可對她而言,其實已相隔幾十載了。
可縱使隔得這樣久,她也仍朦朦朧朧地記得那時的開心。
那時恰就是她和母親一起隨父親外放在蜀川的時候,父親母親待她都並不嚴厲,她除了好好讀書的時間以外,日子都可稱一聲無拘無束。
她這樣一直過到了十二歲,十二歲時祖父母先後離世,父親母親一起回去守孝,就將她交給了外祖父母。
外祖父母都是嚴厲的人,只用了三年,就將她的性子板成了後來那樣。
上一世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並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好,因為京中人人都誇她羨慕她。直到後來病了她才漸漸反應過來,原來那樣人人看著都好的性子,本不是她自己喜歡的。
楚沁心底五味雜陳,慨然緩了口氣,心不在焉地夾了塊酸菜魚送入口中。
久違的滋味驀然在口中炸開,被鹹、酸與微辣交疊包裹的鮮嫩魚片滑過舌尖,直讓楚沁連心跳都快了幾拍。
她一時不禁摒息,清亮的眸光落在那碗湯色金黃的酸菜魚上,懷揣著一種好奇,身出筷子挑了挑,探索裡面還有什麼好吃的。
府裡的大廚都是講究的,酸菜魚裡不可能只放魚。她這麼輕輕一撥,就看到金湯裡除卻魚片還有被撕得細碎的金針菇,再則還有豆腐,是半嫩不老的那一種,吃起來比嫩豆腐的口感略顯勁道,又不像老豆腐那樣有一股過重的豆味,煮在這湯裡剛剛好。
楚沁食指大動,不覺間就著魚吃下去大半碗米飯。若不是病中胃口有限,她還想多吃些。
如此快樂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她的病情就反覆了,重新發起燒來,渾渾噩噩地又睡了一整天。
這般斷斷續續地直磨了三四天,大夫才說楚沁算是痊癒了。這三四天裡裴硯沒再露臉,不過上一世也是這樣,楚沁心知他大概是在忙什麼,便沒太在意。
病癒的第二日清晨,楚沁去端方閣,向胡大娘子問安。
當兒媳的每日要向婆母問安,這是大戶人家都有的規矩。定國公府現下有三個兒子娶了親,雖說這三個兒子裡只有一個是胡大娘子親生,三個兒媳也還是日日都要來。
楚沁步入端方閣的時候,剛剛早上六點。長房的於氏已經到了,二房的苗氏還沒來。於氏是個寬和大方的人,見了楚沁就迎上前,端詳著她,嘆了口氣:“弟妹一病五六日,如今可好利索了?”
楚沁望著於氏含起笑。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剛過門不久的她對於氏存著提防,但後來日久見人心,她慢慢發覺長房的夫妻兩個都是實在人。
楚沁便反握住於氏的手,柔聲道:“勞嫂嫂記掛,已無事了。”說罷就睇了眼院外的方向,問她,“二嫂嫂還沒來?”
於氏輕聲說:“她既是婆母的親兒媳,又是表侄女,來得晚些也不怕什麼。倒是你……”於氏說到此處,聲音壓得更輕了,“這麼多天沒來,雖是病著沒法子,只怕婆母也不高興呢。畢竟三弟他……”
於氏言道即止,望著楚沁低了低眼,楚沁眼露感激,頷了頷首:“多謝嫂嫂提點,我心裡有數。”
於氏又說:“別跟她硬頂,她說什麼你且聽著就好了。”
這回楚沁沒應,前後腳的工夫,正屋的房門開了。
崔嬤嬤邁出門檻,精瘦的臉上含著一縷最不出錯的笑,朝她們欠身:“大娘子起身了,兩位娘子請吧。”
楚沁與於氏相視一望,結伴步入門中。一方堂屋裡,胡大娘子已端坐在八仙桌旁,二人一併福身見了禮,胡大娘子和氣地笑說:“別多禮了,快坐吧。”
兩人依言去兩旁的椅子上落座,於氏身為長房長媳自然是坐了右首的位子,楚沁如上一世一樣給缺席的二房媳婦留了位,自己沒坐左首,而是坐在了於氏身邊。
胡大娘子打量她兩眼,笑意更深了幾分,口吻也關切:“前幾日聽下人說你病了,如今可好了?”
楚沁和順地垂首:“已大好了,勞母親記掛。”
“越是年輕的時候,越要知道注意身子。”胡大娘子語重心長,“現下本就暑氣重,你病又剛好,可要好生將養才是,可不能累著。依我看,你們睦園的事不如就交給安氏去管,我再指個人伺候你們夫妻,讓你躲個清閒。”
她這話說得再和氣,也掩不住眼底的一抹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