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紅裙 (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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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霜倒是十分平靜,挑起秀氣的眉毛,語帶笑意道:
“是生是死,在此一舉。你可願意一試?”
綃雲不禁握緊了拳頭,思量之後,鄭重地點了點頭。
夜風就著霜寒,吹著二人單薄的裙衫。二人圍著篝火,又對了下舞步,便也蹲坐在地上休憩。
辰霜將雙腿蜷曲起來,抱緊在交疊的雙臂之下。她雙腿有些酸脹,無神地對著身前一簇即將熄滅的篝火發呆。
一個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
司徒陵扔了幾塊柴火進去,帶來唯一暖意的篝火再度重燃起來。辰霜頓時覺得身上暖了幾分,抬頭望見一件雲灰色的大氅蓋在了自己身上。
“陵哥?”她看到了與她並排蹲坐的司徒陵,正攪動著柴杆,好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明日入城,你好生避開巴果贊,待我事成之後,即刻前來救你。”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燃起的火苗,兀自說道,“等回了王庭,我再讓你姐姐送你回大唐,不要再回來了。”
司徒陵在一旁望著她排舞許久,心中五味雜陳。
她乃是大唐公主,金枝玉葉,如今竟要像樂館伶人一般為胡人作舞取悅,實乃大恥。
見她不語,他語氣又重了些,說道:
“回鶻,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辰霜撅起了嘴,不想與他辯駁,只瞥了他一眼,驚聲道:
“哎,你臉上的傷哪來的?”
司徒陵見狀,雲淡風輕道,“沒什麼。刀劍無眼,常有的事。”
辰霜在心裡嗤了一聲,方才明明沒有的,血跡都沒幹,定是一刻前才新添的。
見他不斷描繪著明日之行有多險,她反而覺得不過爾爾,心中無甚感覺。
是了。再險、再痛,可與五年前失去那個少年的感受相比嗎?
不能,再也不能了。所以她的心,其實早就空蕩蕩了。
被擄到回鶻,受過鞭刑,箭傷不愈,手掌被匕首割破數道傷口,身體受過各種各樣的罪,好像也喚不起心底的一絲情緒。她的心,每一年,都越發的遲鈍而滯重了。
辰霜不想再聽他勸,便扯開話題,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你來回鶻四年,可是見過長姐了?”
“見過。”他乾脆答完之後,久久不再做聲。
“你們……”辰霜按捺住心底的疑問,話到嘴邊,卻始終問不出口。
“年少無知,往事已矣,不必再提。”他轉身面向辰霜,眸色暗淡,面無表情地問道,“我若是此時再問你長風的事,你又會如何作答?”
易地而處,確實是有苦難言,辰霜便將話嚥了下去,不再開口。
塞外茫茫,夜風惶惶,吹皺了二人各自沉於心底的陳年舊事。明明已是三緘其口,卻又忍不住湧上心頭。
“你睡吧,哥守著你。明日還有場硬仗要打呢。”他踩滅了幾處被風吹起亂跳的星火,又幫她緊了緊大氅。
辰霜已隨大軍疾行了一日一夜,此刻力氣耗盡,眼皮也越來越重,只覺面前的火光越來越暗,不一會兒便抱胸趴在膝上睡去了。
雲升雲起,倏忽間掩住了月色,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掌,摟住了下墜的玉盤。
已是夜半之時,朔風嗚咽如泣,不知何處傳來的夜鳴聲將睡夢中的辰霜驚醒。
她警覺地睜開眼,只看見湮滅的篝火已化為青煙嫋嫋,周遭只有玄軍守夜的巡邏兵規律地腳步聲。
只是虛驚一場。
十多年來,她在軍中養成習慣,向來睡得極淺,從不敢深眠。醒了,便再也難以入睡。
她的意識和身體渾然都甦醒過了,這會兒只覺得喉嚨乾澀。大漠中行軍,水本是緊缺的,一路上她臉皮薄,也沒問身旁的幾個騎兵要。
索性起身去尋點水喝罷。
路陰陰,風側側。辰霜人生地不熟,不敢走遠,只能繞著這處舊廢棄的城鎮行了一圈。
不知夜間是起了大霧,還是沙塵蔽天,破敗的土牆斷壁看起來相差無幾,她走著走著,只覺好像走偏了,越走越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襲來,碾碎了夜間的寂靜。鐵蹄擊打黃土沉悶的聲音,好像重拳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