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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封王,竇家五子封侯,賜錢一億,准許竇敬使用天子的儀仗……
這已經是人臣的極致,賞無可賞了。
即便再換一位天子,在不主動禪位的前提下所能夠給予竇敬的,也就是這些了。
而他潘晦能給竇敬什麼?
告訴他天子並非表面上那樣荏弱,實際上正在對竇氏一族虎視眈眈,趕快將他廢了拉倒?
潘晦用腳後跟,都能想到竇敬的想法。
——將當今天子廢了,你潘晦來把我竇敬丟掉的待遇補上嗎?!
——你潘晦的黨羽剛剛在天子面前匿名告我竇家的狀,現在又施展詭計,想讓我自斷臂膀,將支援我的天子廢黜?
——你究竟是在揭穿天子的真面目,還是想以廢帝之事打壓竇家,使得天下群起攻訐於我?!
而潘晦出於自身利益,也無法跟竇敬講和。
就算那封奏疏不是毛綽上的,就算毛綽的死是出於天子設計,可這一切都無法將事實抹煞,那就是——公然殺死毛綽的兇手,是竇家的門客!
而他,潘氏派系的黨魁、毛綽的表哥,怎麼能在竇家門客將毛綽殺死之後,跟竇敬講和?!
“只給我留下了一條路啊……”
潘晦很快便定了心意,只是目光遠眺燈火通明的未央宮時,不免心生感觸,唏噓良多。
當日新帝繼位,他心裡或多或少有所輕視,等到新帝大力尊崇竇敬之後,那輕視便盡數轉為了蔑視。
以地事秦,猶如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
以權勢事竇敬,又豈非如此?
但是現下再看,卻發現未央宮中那位看似愚魯的天子此行之後更有一層深意……
……
潘晦在那中年內侍的帶領下進入未央宮後殿,就見天子正跪坐於坐席之上,靜心習字。
他再不敢有從前的輕視之意,撲通一聲跪伏下去,以頭搶地:“臣有罪,臣萬死,伏請陛下寬宏,加恩饒恕!”
“尚書令,不要太拘束啦!”
朱元璋笑容和善,語氣溫和:“朕難道是那種隨隨便便對朝臣喊打喊殺的君主嗎?”
空間裡的皇帝們不約而同的“噫~”了一聲。
朱元璋置若罔聞,又問潘晦:“尚書令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想稟告啊?”
天子如此和顏悅色,潘晦反倒心頭戰慄,絲毫不敢顯露釋然之態,只繼續維持著叩頭的姿勢,謙恭道:“臣有罪,之前在大殿之上,臣沒有說實話。”
朱元璋疑惑地“哦?”了一聲。
潘晦遂道:“褚道隆,那名暗中竊取朝臣奏疏透露出去的尚書並不曾自盡,他還活著,甚至於……”
他露出遲疑的樣子:“甚至於吐露了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朱元璋聽得皺起眉來,正色道:“是什麼事情啊?”
潘晦便從袖中取出一份供狀,雙手遞呈上去:“此人親口供述,他受竇大將軍指使竊取奏疏,任何不利於竇大將軍的指控都無法被遞到陛下面前。”
說到此處,他眼底流露出愧疚不安的神色來:“臣萬萬不曾想到,竇大將軍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收買郎官阻塞天子視聽,狂妄到了這等地步,實在令人心驚!”
朱元璋變了臉色,匪夷所思道:“竇大將軍……怎會如此?!”
他難以置通道:“這,果真是竇大將軍做的嗎?”
潘晦聲音肯定:“千真萬確!”
“朕一直以為,大將軍是本朝的周公……”
朱元璋神色黯然,難掩傷懷:“不想他竟行如此悖逆之事。”
潘晦小心的覷著天子面色,試探著道:“既然如此,陛下可要將其明正典刑?”
朱元璋眉頭皺起,神色遲疑:“大將軍,他對朕有著匡扶之功啊,怎麼能因為一個郎官的指控,便使其坐下如此大罪?”
潘晦:“……”
潘晦:“那,那陛下可需要臣暗中監察竇氏一族一二?”
朱元璋:“嗯,怎麼不需要呢。”
潘晦:“是否可以請陛下賜臣一道密旨,方便臣偵辦此事?”
朱元璋:“啊?這,不好吧……”
萬一事敗,又或者洩露出去,朕怎麼往外甩鍋呢。
潘晦:“……”
潘晦:“…………”
陛下你這個樣子臣很難辦啊!
你既不明著說想要處置竇氏一族,又不給臣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