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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達走了,鄧琳琅卻仍舊怔怔的立在原地。
從淑妃口中得知所謂的真相之後,她為之鬱郁,幾日不曾展顏,他曾經放下政務前去探望,卻都被她推脫身體不適拒絕,最後也只是隔著簾幕說了幾句話,便將他糊弄走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那其實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了。
門扉就在此時又一次從外邊開啟,進來的卻不是李元達,而是先前侍奉過他的近侍。
他並沒有催促鄧琳琅,也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一直等她哭完了,才很有禮貌的道:“鄧娘子,請吧,聖上為您安排好了去處,待到此間事了,便遣人送您離開京城。娘子飄零多年,想來也很久不曾去墳前祭奠親人了吧。”
鄧琳琅默然不語,良久之後,終於道:“有心了,替我謝過聖上吧。”
李元達回了宮,便使人往皇后宮中去傳旨,廢淑妃為庶人,遷居冷宮安置。
作為一個皇帝,他其實不太在乎後宮那些勾心鬥角,但是后妃把手伸到了皇帝身上,這絕對不行!
淑妃暗搓搓的跑去跟一個極得聖寵的妃子說皇帝是你的滅門仇人——這臭婆娘想幹什麼?!
也就是鄧琳琅天賦異稟,腦回路異於常人,但凡換個正常的過來,不得分分鐘把朕噶了?!
朕只是將你廢為庶人,卻沒有賜死,已經很宅心仁厚了!
皇后聽聞這旨意,卻是愕然,畢竟淑妃能夠躋身四妃,顯然也是有寵在身,如今一朝被打落深淵……
沉吟再三之後,皇后親自往宣室殿去求見。
卻聽皇后柔聲道:“臣妾接到旨意之後,可是嚇了一跳,卻不知淑妃妹妹是做錯了什麼,惹得聖上如此動怒?若是不知緣由,便降下罪責,一來只怕淑妃妹妹不會心服,二來,也令後宮眾多嬪御不安啊。”
李元達言簡意賅道:“淑妃於日前宮中失火一案牽涉甚多。”
皇后便點到即止,不再深問,倒是又說了一句:“只是后妃被廢為庶人,本朝從未有過,並非臣妾想要為罪人求情,只是淑妃誕育皇子,即便自身失禮,總也得顧及皇子的顏面啊……”
李元達用如意抵著臉頰,眉宇間流露出幾分沉吟之色,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淑妃有罪,不可不加以懲處,至於皇子——那也是朕的子嗣,朕自然不會虧待他的。罷了,先別急著貶斥淑妃,且叫朕好生想想吧。”
皇后見他心意未定,便不再勸,又說了些宮務之事,這才起身告辭。
……
昔日冷寂莊肅、百官禁往的詔獄,此時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以丞相嚴衝為首,百官一併到了詔獄門口,錄下名姓之後,浩浩蕩蕩往關押雍王的囚室去了。
詔獄詔獄,便是指得到皇帝授令才能查辦的案子,有幸被關進來的,無一不是高官勳貴,品階低下的官員,還沒資格進來呢!
有這麼一層前提在這兒,詔獄的牢房條件當然要比尋常牢獄好得多,更別說雍王乃是當今聖上的胞弟,李元達更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盤上苛待弟弟,對外留下話柄。
嚴衝跟柳太傅一前一後來到雍王所在的囚室,瞥了一眼裡頭的裝飾,眉頭便不約而同的皺了起來,二話不說便退到外邊去,夥同守候在外的官員開始給雍王哭喪。
雍王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最開始被關進詔獄的時候,他倒也不是不慌,只是見日子一天天過去,自己卻始終沒有被人問罪,心也就安了,再看詔獄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自己,想也知道是得了皇兄的吩咐。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這會兒叫姓嚴的跟姓柳的兩個老頭子領著人在外邊那麼一哭,雍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了,再用他經歷擁有上書房學歷的腦袋瓜那麼一想,霎時間冷汗涔涔。
這是仿效文帝殺舅的故事啊!
這兩個老匹夫,是要以言辭逼他自盡!
即便他不自盡,怕也成了天下人眼裡的笑話與臭蟲,此後再無聲名可言!
雍王且驚且怒,心頭又有幾重難掩的恐懼:“我乃是先帝嫡子,當今胞弟——彼輩爾敢?!”
沒有人理會他。
牢獄外哭聲震天。
雍王又喊了幾聲,卻仍舊是無人理會,幾次反覆之後,雍王渾身發冷。
他覺得自己此刻不是身處牢獄之中,而是正躺在一處冷寂的棺槨之中安眠。
聽吧,不是正有人在棺槨外為他痛哭流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