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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如意的,可偏偏明珠暗投,嫁給了鄭誠這種有眼無珠的王八蛋,吃喝嫖賭樣樣不缺,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導致下半生全毀了。
她就算剛才沒有自殺,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武安侯府不會放過一個謀劃殺了自己丈夫的兒媳婦,一定會追究到底,而應城伯府那邊為了獨善其身,肯定也會捨棄這個侄女,所以鄭孫氏的自殺,實際上是一種不得已之下的選擇。
還有鄭誠,他可恨嗎?當然可恨。
嫁給這種男人,肯定註定要一輩子憋屈,鄭孫氏但凡懦弱一點,這口氣忍也就忍了,偏偏她外柔內剛,丈夫風流好色,家裡婆婆又總愛拿捏兒媳婦,給她立規矩,公公向來不管內宅之事,鄭孫氏忍無可忍,沒有在沉默中滅亡,自然就在沉默中爆發了。
但這難道就可以成為鄭孫氏殺人的理由嗎?
馮清姿,這個女子為了能夠獲得自由,與弟弟團聚,而心甘情願當了鄭孫氏手上的刀,最後又為了保全弟弟而選擇自殺,她的一生身不由己,最是可憐。
還有林朝東,那個藥鋪夥計,他的行蹤成謎,只怕早就遭了毒手,也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小人物的安危,若是唐泛和隋州以此去查問應城伯府,他們自然會二一推作五,全部推到已經死了的鄭孫氏頭上,所以這個人的下落註定是找不到了。
還有差不多已經被遺忘了的婢女阿林,如果不是唐泛和隋州二人剝絲抽繭,層層追查,她恐怕就要被扣上謀殺主家的罪名了。
如果唐泛現在不是朝廷命官,他當然可以盡情唏噓,同情弱者,但他不是,在其位,謀其政,連鄭志和蕙娘這種直接兇手都伏法了,鄭孫氏身為幕後主謀,自然也沒有逃脫之理。
方才武安侯府的氛圍十分沉重,等走出老遠,兩人這才逐漸有種真相大白之後的輕鬆,唐泛伸了個懶腰——這個有些不雅的動作在他做來卻是賞心悅目,懶懶道:“這樁案子令我最欣慰的便是那個阿林終於可以擺脫干係了!”
隋州道:“那個阿林起初便是意圖勾結鄭誠,可見也不是什麼正經好人家的女兒。”
唐泛笑了笑:“她人品好不好,跟她是否應該被冤枉沒有關係。與一個人相交,跟給一個人定罪是一樣的,都要論其行,而非論其心。就像隋總旗,一開始你心中肯定瞧不起我這等文弱小官,可我要是以此來做定論,不與你合作,今日豈非要錯失了一個好朋友?”
大明朝到了當今陛下,已經逐漸開始重文官輕武職,同樣級別的武官在文官面前也得低頭,錦衣衛雖然威風,但尋常文官對他們都是畏怕而非敬仰,唐泛卻偏偏反過來說,最後又將隋州捧到了朋友的位置上,可謂妙人。
這樣一番話說出來,誰能不受用?
難怪旁人都說成化十一年的進士中,唐潤清雖然不是狀元,卻朋友遍天下,這份好人緣就作不得假,潘賓雖然人品上略有瑕疵,可他能將唐泛爭取到順天府來當推官,當然也不會僅僅因為唐泛是他師弟的緣故。
隋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的那間餛飩攤子在哪裡?”
這種天外飛來式的問題令唐大人出現片刻茫然:“啊?”
隋州:“上次你和薛凌去吃的。”
唐泛恍然:“你也喜歡吃餛飩不成?走走走,擇日不如撞日,我帶你去!那間攤子不光有餛飩,還有湯麵,那攤主我認識,他家的湯底與別處不同,是用豬骨熬足七八個時辰熬出來的,尤其地道,你若是去的次數多了,混個臉熟,攤主還會多給你盛些……”
吃貨唐大人為找到同好而高興不已,一邊走一邊給對方洗腦。
兩人朝城北走去,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