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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不屑一顧,到漸漸動搖,懷疑自己,再到親眼所見,震驚無比,內心鬆動,最後半信半疑。
與別人有所不同的是,卞文棟的胸襟更加寬大,眼界也更加開闊,所以更容易接受這些“荒誕不羈”的新事物。
到了杭州之後,卞文棟本來想走陸路到寧波,但有人跟他說,現在在杭州可以從海上走,坐船到寧波,這樣會更快,現在官府和民間都開闢了這樣的航道,路費比坐馬車還更便宜些。
許多北方人從未嘗試過海路,一看到遼闊的大海就腿軟,擔心風浪,擔心翻船,擔心有去無回,卞文棟卻興致勃勃地找到了當地專門做海運營生的商船,雖然吐了一路,直到下船腿還是軟的,但也見識到了別人口中廣袤遼闊的大海。
驅逐倭寇,開放海禁,到底是對還是錯?
自從弘治四年,就這個問題,朝野上下就已經爭論不休,有的人甚至罵汪直是權奸,罵唐泛是宦官的靠山,更有人感嘆商人本是賤業,如果人人見到開放海禁有利可圖,連農夫都放棄耕地轉而去經商,那天下可要大亂了!
但日久天長,這樣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因為放開海禁對朝廷帶來的好處是很明顯的,別的不說,每年流水一樣進入國庫的銀兩,那都是實打實的,不是許多人的口舌詆譭就可以抹殺掉的功勞。
卞文棟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他不知道在這些事情背後,到底蘊含著多深的含義,更不知道唐泛究竟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但他所能看到的,是江南有別於北方的開放包容,富庶繁華。
聽說寧波城內的生意人不少,百姓也因此得了不少實惠,卞文棟很難為此描繪得更加具體,但就他看來,寧波城的繁華,的確快要跟京城不相上下了,而在十年前,這裡也不過是江南稍微繁華一點的城市罷了,甚至沒法與杭州相比。
前來接他的好友表兄叫高暢,對方聽了卞文棟的感想,很是訝異地笑道:“良才兄適應得可真好,就我所知,有不少北方人來到這裡,一時半會都覺得很難接受呢,我還見過一個老夫子,大聲感嘆大明都快讓夷人給佔了,跑到官府去要求官府驅逐夷人呢!”
卞文棟不以為然:“若夷狄入中華,肯受中華教化,為何又不能包容接受?想當年大唐盛世,長安城可遍地都是胡人,難道如今咱們反倒比不上古人麼,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高暢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想的,聽說廣州那邊見了寧波的境況,眼紅得很,也給朝廷上疏,想將市舶司的規模擴大,專做南洋那邊的勘合貿易了,省得南洋諸國都跑咱們寧波來了!”
卞文棟見他語調輕緩文雅,衣著整潔舒適,日子想來是過得很不錯的,難怪都在這裡落地生根,娶妻生子,沒有再回北方了。
“我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情不懂,還得向心悅兄你討教才是!”
高暢笑道:“你是正雅的至交好友,那也就如我表弟一般,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儘管開口!”
卞文棟:“敢問心悅兄,在這寧波城內,要做什麼營生才好?”
二人正從港口往城中最繁華處走,高暢要帶他去吃飯,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步伐也不快。
高暢就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照我說,寧波處處皆是……咦?”
他的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卞文棟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下半句,只好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想看看是什麼忽然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
卻見前方不遠處一行人走過,被簇擁在中間的是兩名男子,一人青衣玉帶,一人寶藍直裰,雖然他們都穿著常服,但從他們周身的氣度和出色的容貌上,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尋常百姓,更不必說他們左右還有隨從。
“那是……?”卞文棟以為高暢看見了熟人,畢竟對方在寧波城待了不少年,據說在官面上也有不少人脈。
“那是寧波提督汪公公啊!”高暢帶了幾分興奮,目不轉睛地瞅著。
什麼!卞文棟連忙睜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少幾眼,這可是聞名遐邇的人物啊!
汪直驅逐倭寇的事情已經成了一段傳奇,有他在寧波城坐鎮,大夥都覺得安心,更將其視為寧波的保護神,據說還有人要為汪公公立生祠,汪公公自己倒是樂意,只是被唐泛一封信給勸阻了。
當今天子對這位軍功顯赫的宦官頗為信任,就像當年永樂帝信任三寶太監一樣,君臣相得,又是一段佳話,隨著早年西廠的事情逐漸淡去,如今人們能記得的,反倒是汪公公打敗韃靼人和倭寇的那些事兒。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