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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太子是個不省心的主兒。就愛上
這一點連皇帝都得承認。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的坎坷經歷,使得皇帝對兒子愛若珍寶,不捨得他受一丁點委屈,再加上太子不僅是嫡長子,還是帝后唯一的孩子,越發被寄予厚望,所以太子簡直是在萬眾矚目之下成長起來的。
由於皇室子嗣稀薄,眾臣一開始還很著急,勸皇帝要開枝散葉,為大明江山著相,皇帝一般不與大臣爭執,在這件事上卻寸步不讓,加上內閣也沒有表態,嚷得最兇的僅是幾個言官,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消停了,沒再對皇帝多生兒子抱有期待,注意力轉而放到培養太子身上。
然而這位皇太子,性情卻與其父其祖迥然而異。
或者說,他更符合一個正常孩子的性格,活潑好動,對任何事物充滿好奇心,想要去嘗試。
這樣的性格放在尋常人家自然沒什麼,但問題在於,他是太子,未來的儲君,在享盡榮華富貴的同時,他身上也被加諸各種條條框框,自從土木堡之變後,群臣被英宗皇帝折騰得心力交瘁,巴不得以後所有皇帝都能像當今天子這樣,從一登基就安安靜靜坐在皇位上,做自己該做的事,絕不給臣子添麻煩。
但太子註定是個例外。
本來就是不同的人,不同的成長經歷,不同的性格,如何能用對天子的要求去限制太子?
物極必反,逼迫狠了,恐怕只會讓太子反生出逆反心理,處處跟臣子對著幹罷?
當滿朝官員都還沉浸在如何教導太子成為一代明君的美夢之中時,唐泛已經看出了這一點。
因為是首輔,所以身上掛了東宮師傅的名頭,但實際上,唐泛困於公務,真正能教導太子的時間卻很少。
對一個愛玩愛動且很難靜得下心去學習什麼經義的人,讓他坐在那裡背誦四書五經,給他講古聖先賢,顯然是行不通的,但東宮教導本來就有固定的模式和規範。
雖然孔夫子說過因材施教,但如果真有人將太子帶到宮外去玩,估計第二天就能被彈劾到辭職,唐泛縱然貴為首輔,也難逃其咎。
一個好的皇帝足以影響一個時代的風氣。
唐泛很明白這一點,所以雖然很忙,但他依舊抽出時間,為引導太子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太子似乎也發現唐泛是個跟別的師傅很不一樣的師傅,所以每逢上唐泛的課,都能比旁人稍稍集中精神,也肯稍微放幾分認真去聽講。
後來,太子漸漸驚奇地發現,唐師傅對任何事物的接受度很高。
譬如說他知道皇帝偷偷帶太子出宮的事情之後,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苦苦勸諫,反倒什麼也沒說,甚至有意無意地說起京城某某處有雜耍的,某某處又有貧民窟,太子一開始還不得其解,後來問了父親,才知道唐泛是別有苦衷。
作為首輔,他不能公然贊同皇帝和太子出宮,那等於是跟所有文官作對,也不符合文臣的風格,但從私心上,他又覺得未來的天子的確不應該困在深宮,只有看得多經歷得多,才能更加鍛鍊心性,當今天子因為童年苦難的緣故,雖然長於深宮,也不算天真無知,而太子一出生就順風順水,父母又恩愛逾常,更不可能經歷什麼宮廷鬥爭,所以才更應該接觸外面。
但這話既然不好說出口,就只能拐彎抹角地提示了。
幸而善解人意的皇帝聽懂了首輔的弦外之音。
他笑著對太子道:“你這位唐師傅不同常人,斷不會以腐儒的眼光來要求你,你非但不可對他心存抗拒,還要多多向他學習才是,他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走遍大江南北了,見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鹽還多!”
太子素來愛玩,若不是貴為太子,他還真願意到處亂跑,玩遍全國各地,是以聽了老爹的話便眼前一亮:“真的嗎,元輔真的把大明都走遍了?”
皇帝頷首:“自然,你若以後好好上課,朕就讓元輔在課餘多給你講些趣事軼聞,包管你大開眼界!”
他只得這麼個兒子,父子之間相處比一般百姓人家還要親密隨意,太子聽了,還跟老爹討價還價起來:“講半個時辰的課,再講一個時辰的趣聞?”
皇帝又好氣又好笑,直接給他腦袋來了一下:“半個時辰的課,半個時辰的趣聞,元輔百忙之中抽空給你講課,你以為人家專門在東宮司職,十二個時辰都圍著你轉呢?”
十歲的小太子撅起嘴巴:“那父皇可以讓元輔專門給我講課,您再另外找人打理朝政嘛!”
皇帝悠悠道:“那可不行,朕雖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