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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順十九年,六月盛夏,黎明。
陳府,四宜堂。
半明半暗的內室,床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如溺水之人終於衝出水面,拼盡全力掠奪著可以救命的空氣。
很久很久之後,那呼吸才歸於平靜。
陳敬宗渾身是汗地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帶著薄繭的手一寸一寸地撫過自己的脖子,摸了幾遍,都沒有任何傷口。
陳敬宗無法理解。
他明明在白河嶺,明明看見大興左衛的將士們一個一個倒在叛軍手中,直到最後,所有叛軍都湧向了他這裡。
他沒能殺出重重包圍,亦不會被叛軍拿去做威脅朝廷的人質。
還是說,因為他死前放不下的那些人都在這裡,死了之後,鬼魂直接就過來了?
那還挺方便的,做鬼也不錯。
陳敬宗自嘲地笑了笑,再看看這間他睡過幾年的四宜堂的前院,心中一動,想著要去後院。
看外面的天色,她現在應該還在睡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鬼魂狀態的自己,最好看不見,不然再把她嚇出個好歹。
可陳敬宗在心裡動了半天,他這鬼身子卻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看來當鬼也就這樣,沒什麼厲害的神通。
陳敬宗無奈地坐了起來,雙腳碰到地面,觸感依舊真實。
畢竟以前也沒有做過鬼,陳敬宗也不知道這樣是否正常,目光落到自己袒露的上半身,陳敬宗忽然皺皺眉。
怎麼瞧著好像瘦了些,沒有在戰場的時候健碩?難道人死了,變成鬼還得縮點水?
因為不知道別人到底能不能看見自己,陳敬宗還是將搭在屏風上的中衣穿上了。
他來到次間,看見富貴躺在榻上還在呼呼大睡。
這小子也變成鬼回來了?
想到富貴死前的慘樣,陳敬宗沒打擾他,直接往外走去。
到處都靜悄悄的,那點熹微的日光似乎也傷不到他,陳敬宗徑直來到後院,小門竟然沒鎖,後院也沒有一個人影。
有些奇怪,不過陳敬宗沒有多想,他試著推了推堂屋的門,開了。
可是裡面的陳設不對,太過簡單,簡單得像他成親之前的樣子,倘若是婚後,她會將這邊佈置得富麗堂皇。
陳敬宗大步來到內室,果然裡面連張床都沒有!
耳邊就響起他十八歲回京那年,母親領著他參觀四宜堂時說的話:“你現在還小,等你要娶媳婦了,娘再給這邊添上好傢俱,不然現在就置辦了,等你娶媳婦時都變舊了,還得重新買新的。”
他說:“知道,您就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費銀子。”
然後被母親拍了一巴掌。
陳敬宗不在乎什麼傢俱,可華陽呢?這裡明明該有一張豪華無比的拔步床,明明該掛著她那些名貴的紗帳,床上也明明該睡著一個脾氣一點都不可愛卻長得國色天香的長公主!
陳敬宗轉身往外走。
到了四宜堂前院,終於看到兩個打掃院子的小廝,沒等陳敬宗做好自己會不會嚇到他們的準備,兩人都往他這邊看了眼,再齊齊行禮:“四爺。”
陳敬宗:……
什麼四爺,自打他做了駙馬,身邊所有人都改口叫他駙馬了!
緊跟著,陳敬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鬼有影子嗎?
真有人見到鬼卻不害怕嗎?
直到此刻,陳敬宗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他回到次間,一把掀開富貴身上的被子。
富貴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就見四爺沉著臉站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富貴揉揉眼睛,一邊懶懶散散地坐起來,一邊奇怪道:“難得休沐,四爺怎麼醒的這麼早?”
陳敬宗:“今年是哪年?”
富貴:“景順十九年啊,您怎麼突然問這個?”
陳敬宗沉默,再看看身上,怪不得他覺得縮水了,原來這身體竟然是他二十歲時的身體,他死的時候都二十四了!
“幾月了?”
“六月二十,四爺,您沒事吧?”
富貴跳到地上,想摸摸自家爺的額頭。
陳敬宗拍開他的手,幾步回了內室。
陳敬宗重新躺到了床上。
所以,他不是死後變成了鬼,而是又回到了二十這年?
為何會如此?
陳敬宗想不明白,總之,他就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