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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者,我又哪裡尋來?不過,這件名器倒和雷氏有些干係。”
元畏鯨沉吟著,說道:“給個因頭,也好猜下去。”
姜灃擺擺手,笑道:“不必猜了,我告訴你吧,是……雷氏所制的‘冰清’!”
元畏鯨“啊”的一聲跳起來,滿臉懷疑,連聲呼喊: “真的麼?你又怎麼尋得的這件寶物?怎麼尋得的?”
姜灃嘆道:“此事說來話長,三天前我剛從江左回來,你還記得一年前,我跟呂家老夭的約定嗎?”
元畏鯨倒退一步,道:“難道是呂無靨?”
“正是!”
元畏鯨怔了半晌,嘆了一口氣,道:“我聽說最近他們家和洞庭邢家的事情了。唉!這麼多年的怨結,卻出無因。鬧得同室操戈,兄弟鬩牆,煮豆燃豆萁。唉!真是……不過也怨不得老邢,呂家這惡性竟然這麼多年都改不了,真是!真是!”
他似乎想找兩句合適的詞語來抒發此中感慨,一時卻又找不到,只是連連搖頭,扼腕嘆息。
姜灃道:“他們兩家的事,我們這些置身局外的人是管不了的。別理會這些事情了,跟我進去,咱們好久不見,今天晚上定要把酒長談,不醉無歸。”
兩人並肩進了左手一間精舍之中,轉過一道屏風,只見滿屋堆滿各種古老樂器,最多的是古琴,此外還有鐘磬、大鐸、漢舞樂鼓、秦三絃、楚壎、瑤南奚琴、排簫、方響、月琴、笙瑟、番部的火不思、龜滇的琵琶、不列顛的口哨、羅剎國的風箱琴、好望角的獨木鼓、羅馬的女體琴、印第安的牛骨笛、南洋的鳥鳴鼻兒……琳琅滿目,舉不勝舉
元畏鯨不禁歎為觀止,說道:“你搜羅的好寶貝啊!”
姜灃笑道:“這些都是日積月累的結果,也只因我有閒。哪裡像你,終日雲遊海外,四處流浪,隨身也攜帶不了這許多東西。”
元畏鯨四顧左右,只見屋中一角堆滿了許多大塊木料,旁邊還有嵌銼斧鑿諸般工具。他又嘆了一口氣,道:“你還在操持制琴的勾當啊。”
姜灃嘆道:“生活鬧市之中,消費甚巨,只好靠手藝維持。自古以來,制琴為賤藝,名手從不表彰。唐時雷霄、雷盛、雷威、雷文、雷迅皆碌碌無名,其琴只銘有‘雷氏’字樣,或多湮滅了。世人所愛,只是琴中之音,殊不知良琴才能通心曲。世人皆謂你我為琴痴,然而,這個中的辛酸,實不足以向外人道矣。”
元畏鯨道:“哥哥說的甚是。”
姜灃道:“制琴之要,博大精深。桐為陽,宜作琴面;梓木為陰,宜作琴底。陰陽相配以召和。面圓法天,底方法地;廣六寸法六合;長三尺六,法三百六十日周天度。徽十三,法十二月;文上有池,言其平;池下有濱,四海濱服;龍池八存,法八風;風池四才,法四氣;腰腹四寸,法四時;琴絃取蜀中拓絲為上。調劑陰陽,平和水火。制琴所費的心力,所耗的精血,實難計算。”
元畏鯨嘆息道:“我自詡妙解音律,也善於相琴,卻不知這諸多繁複手續,真是枉為琴痴了!”
“但制琴容易,制名琴難矣。”姜灃又道,“據說,吳錢忠懿王能琴,使人下民間尋訪制琴良材。使者夜宿天台山寺,夜聞瀑布聲止於簷外,聲音特異,急起視之,見瀑布下一石正對一廊柱,面向日,剖而視之,竟是良桐。於是製為琴,一曰‘洗凡’,一曰‘清絕’,遂成曠世之寶。但凡名琴良材,無不有一段傳奇,楚之繞樑、漢之焦尾、唐之春雷、高麗之混沌材,莫不如是。”
元畏鯨聽得悠然神往,滿臉歆羨。
姜灃攜了他的手,道:“兄弟是伯牙,世間惟一能解我音律之人,更妙的是亦能鼓樂,且跟我來,你我共和一曲。”
兩人折而出來,向後院去了,此時,天將大黑,雪卻停了,庭院中白茫茫一片,遠處隱隱有華燈綻放,透過臨近的夜色照射過來,依依可辨,恍然如夢。
兩人來到那亭上,卻見四角都引燃了碧紗燈籠,圍了厚厚的帷幕屏風,中間點了火盆,火光熊熊,甚是暖和。
姜灃在鋪了厚軟墊的石凳上坐下,面前正是名琴“冰清”,說道:“兄弟坐,聽哥哥彈奏一曲。”
元畏鯨點點頭,並不坐下,姜灃一笑,輕輕調著音,曼聲吟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吟罷神情蕭索,說道:“今日借雪景,即興鼓琴,這一支曲子就叫‘華年’罷。”說罷,琴聲悠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