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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低著頭看看手裡加了冰快的飲料,剔透的冰塊幾乎融化成了薄薄的一層空殼,沾染了可樂的褐色,支離破碎一般,微微帶一點淒涼的感覺。她想,瑞嘉總是這樣,難過的時候,什麼也不說。可是說了又能怎麼樣呢?這世界上,總有些讓人感到溫暖的東西,讓人抓在手裡的時候總也捨不得放掉。可是,卻註定了要辜負……回家的路上,安心繞道去買了雷爸和雷媽愛吃的鴨脖,買了雷鍾愛吃的葡萄和香瓜。又去小區附近的乾洗店取了雷鐘的兩條長褲。提著這一大堆東西上樓的時候,安心感覺自己很象家庭主婦——多少有點洋洋自得。她從來都不曾有過這麼一大群家人。這感覺……,就好象心裡某種浮躁的東西緩慢的沉澱了下來,不知不覺的轉變成了鎧甲似的東西,緊密的圍繞在她的周圍——無形,卻讓她溫暖。無論她去了哪裡,總會牽扯著她,讓她一想到回家,就會生出迫不及待的雀躍來。她開始喜歡這種被人盼望著回家的感覺。每天開啟門時,喊一聲:“我回來了……”已經成了一天之中最快樂的時刻。安心關掉電腦,順手放在床頭櫃上。回過身一頭撲進了雷鐘的懷裡,象個孩子般大叫起來:“你剛才聽到了吧,我媽要回來了!真的要回來了!”雷鍾靠著床頭,正摸索著看一本盲文書。她一撲過來,立刻弄亂了頁碼。雷鍾忍不住嘆了口氣:“我還沒來得及夾書籤呢……”安心抽走了他的書,抱著他的腰嬉皮笑臉的貼了上去,“夾書籤很重要嗎?比我都重要?”
雷鍾揉了揉她的短髮,露出一點好笑的表情來:“當然是你最重要。”安心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這還差不多。”雷鍾把她拉進自己懷裡躺著,一邊問她:“你媽媽什麼時候回來?你們戴著耳機聊天,我只能聽見你說話。”“大概過半個月吧。”安心的手指在他的臉頰上慢慢的打著圈,神態之間忽然多了幾分猶豫。雷鍾立刻就察覺了,反問她:“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大喊大叫,興奮的要拆房頂嗎?”
“是這樣……”安心趴在他的胸口長長的嘆了口氣:“你知道,彭伯伯,恩,就是我的繼父。我一開始,對他很有成見,幹了不少欺負人的壞事……”一抬眼看到雷鍾唇邊浮起的淺淺笑容,決定還是把這一段忽略過去:“恩,可是,問題就是,這幾年,他把我媽媽照顧的真的很好。好到……我媽看起來容光煥發,好象年輕了好幾歲……”雷鍾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不是好事嗎?”“當然是好事。”安心咬著嘴唇,很苦惱的把下巴支在了他的胸口上:“問題是……,見了面……我該怎麼稱呼他呢?”雷鍾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這個發愁?那你原來叫他什麼?”“原來……”安心難堪的把臉埋進了他的睡衣裡,含混的說:“原來什麼也沒有。”
雷鍾又笑:“什麼叫什麼也沒有?”“就是……就是當他是透明的,看見了也裝沒看見。”安心灰溜溜的嘆了口氣:“是不是有點過分?”雷鍾撇了撇嘴:“豈止是有點過分?”聽到她唉聲嘆氣,又不忍再逗她,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長輩不會跟你計較的。你現在轉變態度,他只會感到高興。”安心想了想,又問:“你說,該叫他彭伯伯?還是……叫爸會不會很肉麻?”
雷鍾反問她:“我們如果結婚的話,你不是要管我父母叫爸媽的嗎?你覺得肉麻嗎?”
安心愣了一下:“那怎麼一樣?”雷鍾抬起頭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到底有什麼不一樣,要靠你自己想了。反正也沒有人逼你。怎麼樣叫都好——自己認真想一想。”安心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於是壞笑著在他的臉頰上捏了一把:“你剛才說,結婚的話管你父母叫爸媽——這算不算求婚啊?”雷鐘不禁失笑,“不算吧?只是打了個比方……”“哦?”安心拉長聲調:“是嗎?我的無名指戴十二號的戒指。”雷鍾又笑:“什麼意思?”安心也笑,“沒什麼意思。”又等了一會兒,終於繃不住,撲過去捏他的臉:“我讓你裝,我讓你裝。”雷鍾笑著躲開,安心一把揪起枕頭要摔過去。卻不料枕頭一拿起來,立刻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安心頓時一愣。抬頭看看雷鍾,他只是抿著嘴微微的笑:“發現了嗎?”
安心丟掉枕頭,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盒子開啟。深色的絲絨墊子上是一枚樣式古樸的戒指。鉑金底座上鑲嵌著一枚橢圓形的冰種翡翠,在柔和的燈光下流動著剔透的乳白色螢光和一點點不經意的歲月滄桑。雷鍾靜靜的靠了過來,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身體。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癢癢的拂動了鬢邊的碎髮。讓安心覺得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沉沉的落進了她的心底裡去:“這是我祖奶奶的婚戒,歷代的規矩:傳給長房的兒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