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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一定很喜歡淘書了。”
林逸點點頭,“是啊。”然後又瞅了瞅紅旗叔旁邊的挎包,忍不住道:“難道叔你也是同道中人?”
紅旗叔哈哈一笑:“對頭!這種挎包可是我們日淘書客的專用道具。除了那些街頭擺攤做買賣的,就屬我們道具最統一了。”
“看起來紅旗叔您可是老行家了。”林逸恭維道。
“不敢當哈哈,真的不敢當。不過說起來這淘書,我倒是堅持了好久。”紅旗叔一下子開啟了話匣子,一邊吃麵一邊和林逸嘮開了。
林逸本來就是個很好的聽眾,何況他現在所寫的《淘書筆記》雖然已經寫完了,卻總覺得美中不足,最好能多收集一些素材,既然有這樣的老淘客,何不聽聽他的故事。
紅旗叔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麵湯,說:“在我們那裡,擺書攤賣雜誌的人很多,開舊書店的人亦較多。記得我十幾歲,還在唸書的時候,家裡每天給的零花錢是二元。我呢,捨不得用,全部存起來,到了放月假的那天,就跑到舊書店淘書。有一家舊書店名叫飛騰書社,主人姓章,臉容瘦削,性格和怡,衣服上總是乾乾淨淨的。看到他,我毫不感到拘束,彷彿來到了朋友家。章先生和我熟稔後,還讓我賒賬。有一次,我選了一套中華書局版《南史》,打折後依然要八十多元。我付款後,還欠他二十多元錢。他大方地叫我拿去,然後在帳本上記一筆。縱然我在上學路上邂逅他,他亦不提賒賬的事,而是向我微微一笑,轉身就走了。我並不是誑騙別人的人,等手裡攢足二十多元,我馬上給了他,讓他銷帳。他笑道,這麼快就給我啦?我一本正經地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後來,也是採取分批付款的形式,在他那裡買了二匣三十多冊的《東坡全集》。不過,雜誌我很少買,因為爸爸在郵局訂了《人民文學》《文史》《傳記文學》等等。一次,我們班上有人看《文選》,我向他借,他不肯給,說是怕我弄壞。我恚恨了,決計自己買一套。有一家舊書店喊價二百元,我買不起,離開了。章先生那兒的《文選》,品相優良,但是缺一冊,他說,五十塊,你拿去。我一方面貪便宜,另一方覺得缺一冊也不影響閱讀,於是出錢買了。至今這《文選》尚在,只是紙張更加陳舊了,歲月在它身上洇開了灰色的雲暈。
到武漢,念大學,又對古小說發生興趣,常找《綠野仙蹤》《紅樓夢》看。那時候,學校圖書館正在擴建,大部分藏書在倉庫裡,只有小部分供人閱讀。不管是晴朗的天,還是晦暗的天,只要有空,我就泡在圖書館,甘心做書蟲。有同學告訴我,校外舊書鋪有不少筆記小說。於是我抽空去那裡買了《在園雜誌》《堅瓠集》等等。看這類書,美景清雲,目不暇接。在大三,我到舊書鋪,見到一冊明初的內府刊本《神僧傳》影印本。書鋪主人要二百塊,我卻躊躇了,因為我的生活費勉強維持,沒有太多的餘錢買書。我叫他留著,我準備寫稿換錢。我寫的一篇短小說,不久發表在一家雜誌上,但是收到三百元稿酬在半年之後。我取了錢,去找那書鋪主人,他滿不在乎地說,久等你不來,早賣了。我忍下了一腔怒火,思忖道:算了,算了,要有修養。
畢業後,我在政府單位上班,一旦有空,我就去找僻巷中的小書鋪。一次,我對李太白的的詩很感興趣,委託一家書鋪幫我弄些來。這書鋪辦事效率高,十幾天後,為我找來各種版本的《李太白集》,而且價格不高。這書鋪的主人胖而矮,糟紅鼻子,滿口酒氣,可是說話不尖刻,很平緩,想必是忠厚之人。他告訴我,他以前辦過廠裡,認識很多人,間或替別人銷一些處理掉的藏書。他不在乎賺不賺錢,圖的是這濃厚的書香氛圍。有一回,他拉著我談納蘭詞,我說,我只讀過安意如的《人生若只如初見》,至於《納蘭詞》還沒見過。他並不見怪,而是暢談他的心得。我洗耳恭聽,臨走,他硬塞一本《納蘭詞》給我,說是讓我好好品鑑,不要錢。我碰見這麼豪爽的人,有什麼辦法呢?只得收下。後來,我再去,門卻關上了,貼著‘門面轉讓’。我詢問周圍開店的人,才知他病了,去北京看病去了……”
說起自己的淘書故事,紅旗叔滔滔不絕,林逸也聽得入神,以至於連刀削麵都忘記吃了。
書緣,書事,書情。
書籍,其實亦是一面清澈的鏡子,可以照見各色人等的真面目。購書的過程,其實也是陶冶性靈的過程。一個人,有著怎樣的品位,看一看他讀什麼書,便一目瞭然。
大浪淘沙,能夠流傳到而今的書籍,大抵是精品。但是讀書,不僅僅是把玩,而是要看見文字背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