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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爸!”慕清顏撕心裂肺喊了一聲。
炕沿邊上的那個人流出兩行淚永遠閉上了眼,手臂也無力地垂了下去,再也聽不見女兒的哭喊。
有人上前來,抬著慕父裝進棺材。
弟弟慕清河和繼母李姨上前,將她拉了起來。
慕清顏眼前一片模糊,只覺人影晃動。她想追出去看看裝殮進壽材裡的父親最後一眼,卻移動不了腳步。
農村規矩,人老了,要停放三天,然後才能出殯入土下葬。
嚴
謹派保鏢中的一人開車跟僱來的廚師去鎮子裡買菜。其他的他不明白,農村風俗自然跟城裡的不一樣,其他事他都聽李姨的。只要花錢的事,都是他掏錢。沒料到岳父竟然就這麼去世了,想想前些日子還在一起喝酒吃飯,感嘆世事無常。
考慮到要在這裡等著岳父入土後才能回去,公司裡不能沒人坐鎮,他派韓正回去了。他是慕家女婿,必須得留下來。
棺材就在院子停放,上邊搭個棚子算是靈棚。
家人,尤其是兒女就日夜守護著棺材前的供果和長明燈。要看著不能讓貓狗等動物靠近,又要燒紙錢,還不停給長明燈加油,防止被風吹滅。
白天還好過些,到了晚上,尤其是春天的夜,溫度零下幾度,很冷。
慕清顏穿了一件父親生前的舊軍大衣,套了一條李姨的厚棉褲和厚厚的老北京棉鞋,跪在棺材前燒紙。
李姨上前來,手裡拿著一個坐墊,“清顏,跪在這上邊,免得著涼。”
慕清顏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挪動了一下沒了知覺的□,跪在墊子上。
“李姨,我爸什麼病?”爸爸年紀不大,才五十多歲,怎麼說沒就沒了?讓她無法接受。
李姨嘆氣一聲,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李姨,有什麼話不能說的?”慕清顏不知哪來的氣,父親都沒了,繼母還在這裡吞吞吐吐的,有什麼比父親去世的事更讓人接受不了的。
見慕清顏板起臉,李姨才說道:“你爸有股火。”說著,就哽咽起來,“從你那回來沒幾天,就吵頭疼。還一個勁兒喝悶酒。後來,我再三追問,他才說了實話。誰知道他心眼兒那麼小,一丁點兒事都裝不住啊!他這一走,我和清河可怎麼辦吶!”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在春寒料峭的夜裡傳出好遠。嗖嗖的夜風颳得靈棚的雨布嘩啦啦亂響。
嚴謹出來想頂替她一會兒,她這麼跪著都三個多小時了。聽見李姨的哭聲,他停住腳步。
“你爸說,親家母跟他說,讓他勸勸你。說人家那個圈子都傳開了,說你和大姑爺之間的事。怎麼說,小姨子和姐夫在一起都不好。嚴家是體面人家,有這種傳言影響很壞。你爸覺得親家母說得在理,可他又覺得一直愧對你,你跟他不親,他實在沒辦法開口勸你。就這樣憋在心裡,天天喝悶酒,今天早晨我一眼沒看著,就喝了一瓶,下地時摔了一跟頭,然後就不行了。”
慕清顏將眼裡的淚水嚥下去,一字一句問她:“親家母?就是嚴謹的後媽?李順華跟我爸說的?”
李姨點點頭,又抹了一把眼淚。
慕清顏沒再言語,緊緊咬著唇。
“姐夫,天太冷,你快進屋吧。”慕
清河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來。
霸氣的嚴謹眼裡蒙上一層殺氣。李順華,好個李順華,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這筆賬,先記著,秋後一起算!
再看向慕清河時,他已經恢復正常,朝著他點點頭,沒有進屋,而是走進靈棚。
“李姨,你們進去暖暖身子,我看著。”
“姐夫,我來。”慕清河說。雖然對大姐夫沒什麼瞭解,他們接觸也不多,可從爸爸去世到現在,他為自己家做了好多事。幫著張羅人手,出錢買東西,一個大老闆,城裡人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
“你們都進屋吧,我想自己在這裡跟爸說幾句話。”慕清顏開口,還沒到一天,她的嗓子就啞了。
“二姐!”慕清河輕喊了一聲,帶著哭音,“進屋吧,別涼著。”
慕清顏沒動,低聲吼道:“讓你進屋就進屋,老大不小了,磨嘰什麼?高三了,身體重要,不知道?”
慕清河抹了一把眼淚,掉頭進屋了。從小他就知道二姐跟自己不親近,總是用那種探究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似打量陌生人。今天的二姐卻不一樣,她開始關心自己,怕自己受涼生病。
慕清河眼淚留得更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