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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長久的供應。
“能供多久,就多久吧,天這麼冷,晚上不施粥,死的人更多。”他如何不知這並非長久之計,可如果他現在不這麼做,別說以後了,就是今天也肯定會死不少人,有能力就繼續幫下去,沒有能力就停下,自己所求的不過只是“問心無愧”四字罷了。
“郎君是一心為公,就怕——”施溫暗歎一聲,郎君這番舉動,怕是會礙了不少人的眼吧?這麼多災民,撇開那些老弱病殘的不提,剩下那些身強力壯的流民,哪家不眼饞?
“旁人之議,與我何干?”陸琉淡聲反駁。
犢車緩緩駛入城內,相比城外飢人的慘狀,建康城內卻是一派花團錦簇,街道兩旁的樹上、家家戶戶的屋簷下都掛上了彩燈,燈光從各色燈紗中散射而出,暈出一片朦朧多彩的煙靄。雪越下越急,不一會屋宇、地上就覆上了一片白色,朦朧多彩的燈光映著這整整的一片白色,煞是好看。
陸琉望著這片雪景不做聲,施溫知道,陸琉今早剛為崔陵趕流民出城的事,同崔陵大吵了一頓,現在心情正不好,也不去觸他黴頭。
“郎君,到了。”犢車輕微的震動了下,便停下了,施溫掀起車簾,僕傭們提燈而上,伺候陸琉下車。
“這是什麼?”陸琉剛下車,目光隨意的掃過園裡的時候,眉頭一皺問。
陸琉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下人們怔了怔,順著陸琉的目光望去,只見原本冷冷清清的,只有松柏、冬青這些四季常青作物點綴的花園裡,居然一派花團錦簇,各色牡丹、海棠、芍藥等鮮花一應俱全,濃香撲鼻,可細細一聞,這香味又不是花香,再定睛一看,這些鮮花居然是各色綾羅綢緞紮成的,若不細看,幾可以假亂真,那香氣自然也不可能是天然花香,而是後燻上的。
眾人面面相覷,管家上前回道:“回郎君,這些緞花是中午公主派人來掛上的,說冬天花園裡太冷清,放些緞花也能熱鬧些。”
陸琉聽罷,嘴角一曬,也不說什麼,疾步往書房走去。
施溫也不急著跟隨,而是招過幾名小廝,吩咐了好些話後,才不緊不慢的往陸琉的書房踱去。
書房四角擺放了炭盆,屋內溫暖如春,兒臂粗的蜜燭將書房照的亮如白晝,燭影搖動中淡淡的暖香在書房中瀰漫,燈光透過窗紗,將屋外臺階上玉堂富貴的石雕都照的清清楚楚。
陸琉已除了鶴氅,頭上樑冠也取下了,手中拿了一卷畫冊,正翻看著,甚是怡然,見施溫進來,示意他坐下。
施溫坐於陸琉下方,見陸琉手中的畫冊,是一冊十二幅花卉蟲草圖,每幅畫卷用的素絹皆用赭石、淡墨染成古色後,方才在上作畫。所畫之花卉柔麗雅緻,似芳香可聞、草蟲須爪畢現,若振翅欲飛。連印章的印泥,都舍了厚重沉穩硃砂色,改用清麗的朱膘色,使畫作愈發古雅精麗。
“郎君,這是大娘的畫作?”施溫略為驚異的問,他知道大娘從小就在觀主、郎君的教導下習字作畫,卻不知大娘書畫已經如此之好。施溫口中的大娘,是陸琉的長女陸希,而觀主則是陸琉的嫡親胞姐陸止,陸止一心向道,立誓終生不嫁,前梁景帝賜她道號“清微”,還給她蓋了一個清微冠,陸止從此便讓家人稱其為清微,不再提俗世之名。
“是。”陸琉臉上帶了淡淡的笑意,皎皎的畫技越發的精進了。他示意丫鬟給磨墨,之前答應過女兒,等她這卷畫冊畫完,便在上面題詞作詩的,只是最近最近為了崔陵為太后大壽,驅逐城中飢人之事,同崔陵爭辯多次,一直靜不下心來給女兒畫冊作詩,就先題幾個字吧。
施溫見陸琉心情好轉,見機將一疊厚厚的功課奉上,“郎君,這是大郎最近的功課,公主剛讓人送來的。”
陸琉眉頭都不抬下,繼續翻著長女的畫作,“放著吧。”
施溫不解,大郎的功課,不是郎君特地吩咐送來的嗎?怎麼郎君不看呢?陸琉道:“我答應了皎皎,給她畫作題字的,趁著現在心情還好,先提完再說,等看了那點功課,就沒心情了。”
施溫啼笑皆非,“郎君說笑了。”
陸琉認真的給女兒提了字,親自勻了印泥,在女兒的畫作上印上了自己的私章後,才讓施溫把兒子的功課奉上,還沒開始細看,只一眼就見那練習紙上的每個字,高矮胖瘦皆不同,他挑了挑眉頭,隨手抽了一張功課,丟到了書案前,對施溫冷笑道,“王右軍當年揮毫一氣呵成了《禊貼》,寫了二十個不同的‘之’字,乃千古絕唱,我這兒子倒比王右軍更出挑,每個字都是不同的。”
施溫低著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