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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琉譏道:“你是寫字還是畫木棍?”
陸大郎手一抖,照著先生教過的筆法,一絲不苟的重新畫了一條,只可惜畫的歪歪斜斜的。
陸琉嗤了一聲,“這條蚯蚓畫的倒是傳神。”
陸大郎忙用毛筆舔墨,想要在寫一筆,陸琉不耐道:“你準備寫幾個一?繼續寫下去。”
“唯唯——”大郎喏喏的應聲,屏息寫了二字,這次兩橫稍微直了些,他自覺寫得不錯,心定了定,可耳邊卻聽父親輕輕的一聲冷哼,他手一軟,一筆又寫歪了。
施溫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嘆息,憑心而論,大郎的字雖然下筆無力,但字形雋秀,以一個五歲的孩子說,這手字已經很不錯了,可惜還是不能和當年的大娘比,大娘五歲的時候,那手字已經頗有丰韻了,甚至二孃五歲的時候,寫的字也比他好上太多。更讓施溫嘆惜的是大郎稍嫌怯懦的心性,他忍不住暗忖,若是大娘是郎君的長子而不是長女,該有多好,或者二孃是男孩也是極好。
就在施溫走神的時候,陸琉已經讓大郎寫完了百、千、萬,“不錯!”陸琉居然笑眯眯誇獎兒子道:“學得不錯,居然都能寫出來了!”
施溫聽了陸琉的話,大為不解,陸琉雖說平日性子有些不羈,但到底是世家養出來的郎君,信奉的是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從不曾誇過陸大郎半句,再說大郎四歲開蒙,學了一年,少說也認了百來個字了,就寫這麼幾個字,郎君為何這麼說?
施溫正疑惑間,卻聽陸琉繼續道,“我當你只知道一是一劃,二是二劃,三是三劃,百就是百劃,萬就是萬劃。”
“孩兒錯了!”陸大郎聽陸琉這麼一說,臉上大變,長身而起,頭抵地面,身體微微顫抖。
“錯?你有什麼錯?”陸琉舉起茶盞輕啜茶水。
“孩兒不該自作聰明,先生吩咐孩兒每日寫二十張大字,孩兒貪玩,不願寫那麼多字,就全寫了一二三,嗚……”陸大郎說道最後,嗚嗚咽咽的哭了。
“每天二十張大字,總有兩張是寫一二三,數量也不多,先生就算在意,也說不出什麼。不錯!小小年紀,就知道偷懶也要適可而止,懂得見好就收,聰明!真是聰明!”陸琉說到最後居然失笑出聲。
施溫知道他是怒極了,卻也吃驚陸大郎居然能想出此種偷懶法子。
“父親,孩兒錯了,父親饒了孩兒這次吧!”陸大郎聽到父親這麼說,心裡怕極,忙上前抱住陸琉的腿,大哭著求饒。
看著兒子怯懦的樣子,陸琉面沉如水,腳一抬,竟將陸大郎踢飛了出去,“饒你?你哪裡需要我來饒你!”
“郎君息怒!”施溫被陸琉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扶陸大郎,陸大郎猶自哭的上氣不接上氣,施溫心頭一鬆,知道陸琉還是腳下留情了。
“大郎的幾個伴讀呢?給我滾進來!”陸琉的怒喝聲,陸大郎的六個伴讀連滾帶爬的進了書房,進房後拼命磕頭求饒,“郎君息怒!郎君息怒!”
“我問你們,這偷懶的主意是誰出的!”
六人只是磕頭求饒,誰也沒說是誰的主意,大郎哭喊道:“父親息怒,這全是孩兒一人的主意,和他們無關!”
“來人,給我拿家法來!”陸琉厲聲喝道。
眾人一聽“家法”,臉色都變了。
“郎君,此事全是我一人主意,您饒了大郎吧!”伴讀中一人高聲喊道,其他人像是瞬間被點醒了般,一個個的爭著說是自己的主意,和陸大郎無關,要打就打他們。
施溫搖頭,知道這些伴讀郎君一個都不會留下了。
“家法呢?怎麼還不拿來?都死了嘛!”陸琉察覺下人有意延遲,怒火愈重,手中的茶盞重重的落地,那盞陸琉甚是喜愛的白瓷茶盞,頓時摔得粉身碎骨。
陸琉書房裡伺候的人,都是他一手培養的親信,見陸琉如此,知道再也無法拖延了,取來了竹板,侍從將陸大郎按在了長凳上,扒下他褲子。陸大郎又羞又怕,嚎啕大哭,拼命掙扎了起來,“父親!阿父!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陸琉卻低頭望著地上的那盞被自己摔碎的茶盞嘆道:“這茶盞是當年我畫的樣式、子定親做的胎體燒製而成的,一窯僅燒成兩隻,子定那隻早年就毀了,這隻已經是絕品了,真正稱得上‘如銀類雪、胎薄如紙’,結果就敗在你這孽畜手裡!”陸琉指著陸大郎恨恨道:“我要你這蠢物有何用?還換不了我一隻茶盞!”
施溫聽得苦笑連連,郎君真是——陸琉已年過三十,卻只有大郎一子。從某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