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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高熲的口調依舊不太熱心。然則,說歸說,做歸做,高熲還是立刻派高翔去傳達一道“務必保護陳人宮闕”的命令做為回應。
以宇文愷的聰明,自然看得出高熲對自己的冷淡。由於高熲的態度,薛道衡也同樣有些帶答不理。如此一來,帳篷內的氣氛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如果二位沒有什麼見教的話,下官就告退了。”
高、薛二人正巴不得就此擺脫他,於是異口同聲地說著“送客”。及至走到帳篷門口,宇文愷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
“有件事情差點忘記了。”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向高熲,“這是蘇相命下官帶給高相的。”
“哦,是蘇無畏呀?”
蘇無畏正是與高熲並列於“四貴”之中的內政奇才蘇威的表字。如果說高熲的智慧多半有些天授的成分,那麼蘇威的民政長才則頗有家學淵源的味道。談及蘇威就不能不順便說說他的父親蘇綽。
蘇綽,字令綽,出生於長安附近的武功郡,是一位歷經西魏、北周兩個朝代的宰相。他之所以能夠在皇朝帝位頻繁更迭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宰相之位巋然不動,這完全得益於他那天才民政家的能力。西魏權臣宇文泰之所以能夠憑藉關中之地對抗據有大部分北方領土的梟雄高歡,與蘇綽制訂的《六條詔書》所創立的內政制度是密不可分的。同樣,北周武帝能夠發動大軍,一舉掃平宿敵北齊,統一北方,也完全依託於蘇綽那高明的理財手段和嚴格的戶籍制度之上。在高熲將其引見於文帝后,這些家傳的才具也就隨之被帶到了新王朝。
蘇綽死去的時候,蘇威的年紀尚幼,受到北周皇族宇文氏的二代當家人宇文護的青睞,將他招贅為婿。如果是平常人,肯定會興奮得幾個晚上睡不著覺,蘇威本人確實也失眠了,卻並非因為得以攀龍附鳳而欣喜若狂。在他看來,宇文家族的當家人居然不是皇帝,長此以往,勢必造成皇帝和宇文護之間為爭權而發生衝突。自古當政的權臣,不是自己篡位,就是最終被皇帝消滅,宇文護雖然先後廢黜了兩位不聽話的皇帝,權勢達到極點,但朝野之間對其深惡痛絕者不在少數。新帝隱而不發,表面上對宇文護百依百順,安知不是在韜光養晦呢?如果宇文護驟然傾滅,屆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禍及自身,則大為不妙。想到這些,蘇威便悄然逃出長安,隱居深山。時隔不久,宇文護果然被皇帝除掉,這位皇帝就是大有作為的北周武帝。蘇威本人也因此博得了深謀遠慮的名聲。
此後不久,他被高熲所發掘,推薦給當時還未篡周的文帝,而他最終出仕於隋,其間還有一番波折,卻也從另外一個側面展現了他為人處世的風格。
他追隨楊堅不久後,發現這位國丈大人正在積極準備篡位,立刻意識到自己又陷入了另外一個政治漩渦之中。於是,他故技重施,再次逃回山中隱居。高熲提出把人追回來,文帝也不以為意,淡然說,“這個人不想幫忙,就先放著吧”。等到正式登基後,一紙敕書拜蘇威為太子太保,又追封其父蘇綽為公爵,由蘇威承襲。透過這樣一個巧妙的方式,使得蘇威既保全了前朝遺臣的面子,又得到了相當的實惠,如果再不遵命,就是故意和新王朝為敵了。文帝看透了蘇威只是一個懦弱膽怯之人,必不敢抗命,但知其才具過人,得而用之,必為棟樑。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是非常準確的判斷,更是十分高明的御下用人之道。
現在,蘇威的職務是納言兼民部尚書,屬於分管民政的宰相,是隋朝中樞內的重臣。蘇威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變其父蘇綽訂立的內政諸法度。蘇綽在日,就經常為自己為政過苛而嘆息不已,然而其時正當對高氏北齊全力角逐之中,重斂財賦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於是他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兒子的身上。蘇威沒有忘記父親的話,在文帝和高熲的支援與配合之下大刀闊斧地進行賦稅和法律的改革,實踐其父蘇綽“輕徭薄賦、寬刑緩罰”的夢想。
“草魚的信上都寫些什麼?”待宇文愷離去後,薛道衡才發問。
“沒什麼,不過是一些公事而已。”
高熲隨便看了兩眼,就把信折起來收入懷中,向道衡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然則,這封信內的某一段話還是令他吃驚非小。
這卻不是蘇威的手跡,而是皇后獨孤氏的親筆。內容大意是說:“平陳之後,必須立斬妖妃張麗華等女子,陳宮一切女子,均就地處置,不得帶一人入京。”
這又是一件棘手之事啊!如果單純解釋為皇后那一顆深刻的忌妒心,倒還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聯絡到蘇威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