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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襲!”直到某個斥候發出了狂叫,才使得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捲入了戰場的狂瀾,想要逃避已為時晚矣。
“不要亂!”蕭摩訶率先解除了愕然的情緒,大聲呼喊著,以解除士兵們的恐懼心理。然而,已經無人不知那些閃光雷電的出現全都是甲冑和刀槍在陽光之下的反射。接下來,映入眼簾的巨大戰旗又引發了新的騷動。
“那就是韋司空的戰旗嗎?”
當時,韋效寬的官至司空。陳軍們猜測的誠然不錯,蕭摩訶也看到了巨大戰旗上的五個擘窠大字——行軍元帥韋。這樣一面戰旗所引發的震怖情緒,使得蕭摩訶的鼓舞失去了效果。
即使是陳人中無敵的勇者,其聲茗也不可能超越一代梟雄高歡。畢竟連高歡那樣的人物都敗績於韋效寬的手下,試問普天之下又有誰敢與之為敵。萬人敵的勇者在舉世無雙的名將面前,是否也會產生無力之感呢?
後來的事實證明,這種擔心絕非杞人之憂。鬆散的陣形,不一致的指揮,加之眼前的可怖情景,已經足夠這些業已失去戰意,渴望歸家的陳人完全挫敗在驚惶失措的情緒之中。整個陣線在敵軍還未接近之前,已經產生了不同程度的龜裂。除了數千人還能勉強站在蕭摩訶周圍之外,其他的人已經在荒亂地後退,全然不顧軍人的體面,發聲喊便丟棄了武器軍旗,向後潰退起來。
“韋司空來啦!”這個聲音傳到後面,產生的連鎖反應就是更多的人開始逃跑,更多武器軍旗被丟棄……
“唯今之計,只有對敵軍主將展開決死突擊!”
蕭摩訶有所覺悟地拔出佩劍,斬下自己的一幅衣襟交給身旁的副將陳智深。蕭摩訶的兒子名叫世廉,當時正確的年齡雖然不得而知,但根據蕭摩訶的女兒在數年後嫁給太子的情況推算,此時應該還未成年。
陳智深卻並不接這衣襟,反而挺起手中的長矛,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蕭摩訶見狀,也只得揮動戰錘帶領士卒們迎著對面傳來的翻江倒海般的殺氣前進。他們並不知道,在此後的殺戮時刻內他們還能保有幾分存活的可能,但他們卻知道,即使有此可能,也將是微乎其微的。包括蕭摩訶本人也不敢自信還能如過去那樣出生入死後得以倖存。
敵方的騎兵在接近的距離內已經開始加速了,他們完全自信可以憑藉強悍的衝擊力一舉將陳軍化作鐵蹄之下的血煙塵灰。蕭摩訶這支小小的部隊在他們眼中幾乎完全被忽略掉了。
越是接近,那種千軍萬馬所形成的壓迫感就越發強烈。在蕭摩訶的眼中,敵人已經變成了一團團神秘莫測的黑色空洞,而那吶喊就象從洞內吹出的風聲,冷徹骨髓。而伴隨著這種風聲,還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渴望將自己的一小隊人馬搜掠、包裹、碾壓為齏粉!
“不那就此放棄!”這個念頭促使他振臂投出了愛用的銑洌��淮倘肽嗆詼吹納畲Α�
他立刻就聽到了對面傳來了代表命中的哀鳴,心中對自己還未喪失戰技而感到滿意。可是,他很快發現這次小小的反擊並未在敵軍內造成多少騷動。那些周軍似乎對同伴的死視而不見,繼續張開龐大的陣形,如同將要捕獵的蒼鷹伸展的兩翼,然後就在接觸的一刻將這支小小的陳軍完全吞噬了下去。
衝入敵陣之後,蕭摩訶感覺自己就象闖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迷宮,唯一能夠提供指引的唯有那面“韋”字戰旗。他也不知自己的戰錘揮舞了多少次,又打倒了多少攔阻在前進方向上的敵人。他只聽見刀劍撞擊的鏗鏘聲,垂死之人的哀嚎聲,失去騎手的軍馬狂嘶亂奔的蹄踏聲、肉體被銳器切割的碎裂聲或鈍器擊打的悶響……
他的眼中只有一片黑紅,是煙塵裹挾著熱血所染成的顏色,亦或是自己真的殺紅了眼睛。在他所衝擊的路線上,齊軍在分裂,但立刻又在他的背後複合,截斷了他和部下之間的聯絡。陳智深等人早已不知去向,現在他僅剩孤身一人,還在不斷向前衝殺著,就象瘋狂的猛虎般衝殺著。一蓬又一蓬血雨在他的身前身後不斷翻湧,一個又一個敵軍連著盔甲化作肉泥,但立刻又會有新敵人出現,彌補前面死者留下的空檔。這種情況給予蕭摩訶的感覺是,自己就象被打翻的水落在厚厚的一沓紙張上,雖然竭力湮溼接觸到的每一張紙,卻不知後面還有多少層紙在等待吸收自己的力量。他知道,這是那位名將韋效寬特意給自己準備下的陣勢,其目的無非是徹底消滅自己的力量。而自己雖然明知是計,卻又無法化解,只能順著對方為自己準備下的道路,步步走向預定的陷阱。
“這樣下去,恐怕連敵將的面孔還未看見,就會累得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