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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雖是大大咧咧並不細心之人,到也能聽出老闆言語中的惆悵之意。他恍然發覺,為何剛剛老闆看著胡亥的身影,目光會如此的複雜。
恐怕在這個世間,能和老闆稱得上同病相憐的,也就只有胡亥這個人了。兩個人均是在兩千多年的歲月中,起起伏伏,看盡人事變遷。醫生忽然覺得,長生不老,也並不是一件好事,在每個地方只能呆上幾年,便要在旁人起疑之前匆匆撤離。眼看著在意的人一個個年華老去,最後只能落到與古物相伴……
醫生悄悄的用長耳朵纏上了老闆的手,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就算老闆再寂寞,也別想去找胡亥當同伴。嗯,那個佔了他身體的扶蘇就更別做夢了;
扶蘇把手中的醫書放下,揉了揉生疼的眉心。雖然擁有著醫生這個身體的記憶,可是醫學學無止境,醫生只是個初級醫師,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例如外科的縫合方法就有數十種,每一種都要根據患者的情況分別判斷,還需要在術前勤奮練習。扶蘇這人有點完美主義者,無論做什麼事都喜歡做到最好,因此就有些身心疲憊。
手邊被放了一盞剛泡好的碧螺春,扶蘇嗅著茶香,覺得頭疼稍微緩解了一些。微微抬眼看了下站在身旁的胡亥,扶蘇用手拿著茶盞,用茶蓋撥弄了一下漂浮在上的茶葉,淡淡道:‘’那虎骨韘沒有到手吧?‘’
‘臣弟莽撞,並未得手。’胡亥低垂著頭,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等著大人責罵一般。其實他並不是沒有機會拿回那虎骨韘,但他已經經歷過兩千年的歲月,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隱在墓中沉睡,但卻也知此時年代不同,皇兄的心願恐怕是難以達成,他反而覺得,和皇兄住在一起,每日看著他去醫院上班,兩人去尋常兄弟般相處,倒是不錯的選擇。
扶蘇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並未說什麼,而是低頭吹涼了手中的茶盞,輕輕地抿一口。
胡亥身後的冷汗溼衣,皇兄儘管一字未說,但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驚人,竟讓他連喘氣都不敢太過大聲。他總覺得皇兄有點奇怪,雖說是放了話要重建乾坤大陣,可是這幾個月來,扶蘇每日都是代替醫生正常的上下班,連外地都沒去過一次,這讓胡亥有些不安。
是並不信任他?還是在謀劃著什麼?
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小弟額角滲出細汗,扶蘇揮了揮手道;‘無事,晚上吃烤鴨吧,懶得出門'。 墨齋小說電子書',汝叫外賣吧。’
胡亥微微一怔,雖然覺得自己皇兄這些天越發的宅了,卻並不拂他的意,打電話叫外賣去了。
扶蘇摩挲了一下放在案頭的和氏璧,微眯了一下雙目,低聲喃喃道‘才收集了六個帝王古董嗎?不急……不急……’
《虎骨韘》小劇場
醫生:老闆啊……那個……
老闆:?
醫生:那個扳指……你說這扳指叫啥來著?
老闆:其實你是不認識最後面的那個字吧?
醫生:嘿嘿……不要笑我文盲啊……漢字博大精深,有不認識的字那是很正常滴!
老闆:韘這個字念“射”,記住了吧?這字的字形也不好記,去寫個一百遍吧!
醫生:……喂……你覺得我現在這胳膊能拿得住筆嗎?根本指頭不分瓣啊!!!!!!
老闆:……
第七章啞舍·象牙骰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那麼不會有誰一直穩贏不輸……
人自出生之後,所面對的每個選擇,都是一場賭博。
公元422年都城建康
劉裕艱難地睜開雙目,已經昏花的雙眼讓他費了好半晌功夫,才看清楚自己身在寢宮之中,而不是噩夢中的兵荒馬亂。
身為南朝劉宋王朝的開國皇帝,已經快要六十歲的劉裕以厲行節儉而聞名,不喜歡宴飲遊玩,也從不裝飾自己的宮殿馬車,所有的財帛之物都歸到府庫之中。他的寢宮,牆上掛著的只是土布帳子、葛布燈籠和麻繩浮塵,反而像是普通的民宅,只是房間比民宅要大上許多罷了。
劉裕此時覺得,這樣的寢宮反而太過於空曠,讓他連喊人都費勁。唇開合了一陣,喉嚨卻乾渴得發不出半點聲音。劉裕想生氣卻又沒力氣發脾氣,是他在入睡前把服侍的太監宮女們都趕跑的,現在他又能怪誰?
也許,他的時辰,是應該到了吧?
劉裕喘著粗氣,閉了閉眼睛。
也許,每個人都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在腦海中重放這一生的經歷。他也不例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