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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呼啦啦地傾洩下來,大大方方地沐浴在大小樹冠的綠波里,在這裡或棲息、或跳舞的蜜蜂和蝴蝶,只好嗔怪地扇動了翅膀,飛到湖邊的草叢裡、石縫裡、享受另一番清涼。從錯落有致的畫廊或者是鋪滿碎石的小徑上漫步,人的情緒很容易被這靜中有動、動中有靜的大自然的感覺所陶醉。
卞紹宗驚訝地發現自己突然有了作詩的衝動,但他馬上就把這個愚蠢的念頭掐滅了。他覺得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後,特別是現在到這麼神聖的關乎自己前途和命運的地方來,產生這種只有青皮少年才有的衝動,除了愚蠢,還有可悲。省城還是那座省城,空氣還是那些空氣,但是自己現在畢竟是官場這個棋盤中的一顆棋子兒了,為一些花花草草而動情緒、動感情,犯這種最低階的錯誤簡直是不可饒恕。
但是畢竟,省委黨校在喧囂的大都市中心,就環境而言,實在是難得的所在,在各類高等院校像樹林一樣競相生長的省城,省委黨校無疑是最高貴而又最高雅的一棵。這一點,卞紹宗一腳踏進這個院子的一剎那就感覺到了,同樣的高等院校,這裡見不到毛頭少男少女清純的笑臉和無羈的思想,感覺不到洶洶燃燒的屬於青春的激情,看不到爭論學術課題時的面紅耳赤,感受不到篝火之夜的狂舞和歌唱。看到的,是一張又一張成熟得有些失真的中青年幹部的臉,來這裡學習的都是全省各地、市、縣的中青年後備幹部。嚴肅的組織紀律、比同齡人要豐富得多的人生閱歷以及具體的工作實踐,使每個學員都顯得老成持重,誰都在瞭解誰,感知誰,卻並不刻意。在教室、在宿舍,每個人的香菸被優雅地夾在指頭之間,煙霧籠罩著每個人的臉,你只能看得見他們影影綽綽的臉,只能瞭解到與你無關緊要的他們分管某一地區、某一部門的許多有趣的事情,但休想看到他們的思想、靈魂和官場的根基。
卞紹宗很清楚,就拿自己而言,如果讓他人那麼容易地看到自己的思想、靈魂和根基,那麼,他還不如繼續去九十里鋪教山區的孩子了。
卞紹宗察覺一個有意思的規律,吸菸成為男同志排遣情緒的唯一途徑,許多隻有自己最清楚的苦悶和情愫,都在煙霧中升騰到了空氣中,而女學員的日子就顯得過於呆板。女學員至少是堅決不吸菸的,當然更不可能像社會上的女子那樣透過服飾、化妝彰顯自己的魅力,她們的衣著儘管落後於時尚,但卻整潔而大方;她們身上很難看到官場之外女人的從容、隨意和風情,目光中擠滿了太多的睿智和矜持,這就失去了正常女人的許多東西。社會上評價女人,早就把官場的女人排除在外了,甚至認為官場有異性,而無女人。在這裡,男女學員在一起學習、生活,你休想會發生些什麼故事。
什麼叫故事呢?有些事情在官場用不著演繹,其實已經就成為頗為精彩的故事了,而且時不時地衍生著、發生著。如某某班有個學員是某地區的一個小處長,學習期間被原單位組織部門緊急招回,從那以後就沒有閃過面,後來才聽說,他們的副專員搞腐敗被抓,曾經在身邊的工作人員大都涉案,一律拿下了。這樣的事情,當然成為學員們最有意思的談資,聊起來不免有些津津樂道。原單位派來的同志前來整理小處長日常用品的時候,一個個灰頭土臉,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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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節:第二十章:黨校的日子(2)
也有一些事情,也基本算是故事了。據說這樣的故事每屆學員裡總會留下一些新的版本,某偏遠縣有個剛剛提拔的二十多歲的年輕縣長,而且新婚燕爾才幾天,就被組織上派來學習了。初嚐了和新娘子的雲雨之事,對於年輕夫妻的離別就是一個莫大的考驗。該縣長在黨校的學習屬於半年的那種,呆了一個多月後,就忍不住了,一個月高風清之夜,他自個兒溜出校門,和街上的一個妓女接上了頭,在賓館裡,包間也定了,關係也發生了,給妓女的五百元嫖資也開具了報銷發票,但就在這時,派出所的警察破門而入。該學員還想抵賴,但是扔在地上的安全套像只流著涎水的大口,早已告訴人們,這個癲狂的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學員理所當然被退回了原地,縣長肯定是當不了了。經受這麼大的挫折以後,誰知道和新娘子在床上,還能否癲狂得起來?
誰知道呢?卞紹宗想,誰知道就知道吧,這樣的事情,報紙上都登了千條萬條了,有什麼新鮮的,只不過發生在身邊,有一種更加現實的意味罷了。聽到這樣的典故,只是微微地一笑,既不積極參與調侃,也不有意疏遠,冷靜地掂量著每個人言不由衷的心態。
而每當此時,有學員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