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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啟了,一束蠟燭的光透了進來,正好照在英喜臉上。
不,應該說是他腦後的那張臉。
那臉居然如活的一樣,彷彿有人用一把刀子雕刻出來的一般,五官都有了層次,尤其是嘴,真的在一張一合,而聲音,的確是年輕女性的,說出來的,也是中國話。所謂的梳頭,實際上是他揹著手的,那動作非常誇張,彷彿雜技裡的柔術一樣,手臂反轉到了非人的地步。
門外啪的一下,跪倒了一人。正是那個中年漢子。
“姨娘!”漢子手舉著蠟燭,大聲喊到。
英喜背對站了起來,手腳的關節響徹著折斷的聲音,他痛苦的高聲喊道,紀顏也不知所措,只是連忙咬破手指,將血塗抹在英喜頭頂,太陽穴,人中,口鼻耳朵嘴上,並用布把他的眼睛嘴巴鼻孔嘴巴包起來,當然,不能太緊。
燈光點亮,中年漢子帶著怪異的目光望著我們三個。而我也奇怪地問紀顏剛才在做什麼。
“魂以腦存,我用血封住幾個大穴,還有口鼻眼睛耳朵這些地方,可以暫時讓他的魂不散罷了,可是持續不了多久,只是例行之法。湘西趕屍為了不讓死人散魂去魄,也用硃砂封嘴,道理相似。”紀顏止住血,緩緩回答。英喜虛脫地倒在床上,紀顏看了看他的傷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中年漢子點好燈,板著臉孔問我們。紀顏看了看我,還是把所有事情告訴了他。
“帶著這個日本人走吧,我不會為難你們,如果等大夥知道了,別說這個傢伙,就是你們都很難走出村子了。”中年漢子冷冷地回答。
“當年白水的小隊在村子裡到底做了什麼?”我不禁問道。
“難道那畜生居然也有愧疚麼,居然沒有像自己的後代說過?”中年漢子苦笑了下。
“其實,那年我根本沒出生,都是我娘告訴我的,姨娘是比她小六歲的妹妹,家裡有一張她的照片,她是村子裡唯一進過學堂,在大城市見過世面的女人,所以大家對她很佩服。我自小娘就拿著照片告訴關於姨娘的事情。她是學西西洋畫的,據說很得到老師的讚許。”中年漢子繼續說著,並且走到裡屋,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張發黃的黑白老照片,照片是個年輕女子的半身像,果然,和英喜腦後的人臉很像。
“那個叫白水的傢伙,帶著部隊以查詢傷員的名義住在村子裡,大家都很害怕,姨娘也閉門不出,村子裡年輕的女性都躲了起來。只不過姨娘躲在屋子裡天天畫畫,娘後來說,經常看見她流淚。
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白水曾經想在村子裡找些姑娘,但可能又嫌棄鄉下姑娘土氣,於是他帶著部下去逛縣城的窯子去了。可是沒過多久,白水的部下到處忽然對村民們詢問年輕女性的下落,大家都很恐慌,不知道鬼子想幹什麼。大家沒有答應,白水就帶著軍隊挨家挨戶的搜尋。
果然,所有的女孩子都被搜了出來,被整齊地叫道村口排成一行。村子裡所有人也去了。娘被姨娘藏了起來,那是家後院的小地箱子,一般是用來放置醃菜的,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去,姨娘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堅持要將母親藏進去,因為那時候母親剛懷了我大哥。
娘呆在裡面很擔心姨娘,所以搜查的鬼子剛走,她也爬出來,悄悄的跟在後面,伏在村口不遠處的亂石堆裡看著。
原來,白水和他的部下,要的是年輕女人的腦子。
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說是生吃活女人的腦子做藥引可以治那些髒病花柳病,白水和他的部下一定是在縣城裡染到的,那時候這病是非常麻煩的。
當白水靠著翻譯結結巴巴說出來的時候,在場的人幾乎都嚇暈了,白水告訴村民,只需要一個志願者就可以了,而且最好是自願的,否則藥效不好,他還是要再殺一個。當然沒人願意站出來,白水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掏出槍,就把我大伯一槍打死,大家都呆滯了,接著他走回原地,說沒人願意他就隨意挑一個殺了取腦子。
姨娘離開的時候剛畫了幅畫,不過誰也沒看見畫了什麼,這是我娘告訴我的。抓走的時候她手裡攥著那幅畫。
姨娘將畫扯碎,然後塞進了嘴裡吞了下去,白水和他的部下都很詫異,不明白是為什麼,姨吞下畫紙,往前走了一步,微笑著來到白水面前,告訴他自己願意做他們的藥引。
就這樣,姨娘被砍掉了腦袋,白水和他的部下分食了她的腦子,而姨娘的屍體被大家收殮起來安葬在村子裡。
沒多久,白水帶著部隊離開這裡,然後就再也沒回來。”中年漢子低沉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