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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看有沒有任何一個黑男孩在附近,然後彎下身跪在游泳池邊,伸出他的胳膊讓麥克墨菲看。
“你看到這副石膏了嗎?”
麥克墨菲看了看那條粗胳膊,“你那條胳膊上沒有石膏啊,夥計。”
救生員咧嘴一笑,“好了,這副石膏在這裡是因為我上次跟布朗隊比賽時嚴重粉碎性骨折,在骨頭長好並且石膏取下前我不能穿比賽服,病房裡的護士告訴我,她在秘密地治療我的胳膊。是的,啊呀,她說如果我小心這條胳膊,不要用力或做別的事情,她將會把石膏取下來,而我就可以回球隊俱樂部去了。”
他把指關節放在溼漉漉的地板上,展開一個三點的姿勢來檢查胳膊癒合的情況。麥克墨菲注視了他一分鐘,然後問他,等著他們告訴他胳膊痊癒可以離開醫院,已經等了多久。救生員慢慢地站了起來,揉著自己的胳膊。麥克墨菲那樣問,他表現出有點受傷的樣子,好像他認為自己被譴責為過於柔弱地在那裡舔舐自己的傷口,“我是被判入院的,”他說,“如果我能決定的話我早就離開了,也許用這條沒用的胳膊我不能做一個一流的運動員,但是我可以疊疊毛巾什麼的,不是嗎?我一定能做點什麼事情的。病房裡的那個護士一直告訴醫生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即使是在破舊的更衣室整理毛巾我也沒有準備好。”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飛越瘋人院》第二部(10)
他轉身走到救生員座位附近,就像一個被下了藥的大猩猩似的爬上了通向救生員椅子的樓梯,坐在上面往下瞄著我們,他的下嘴唇長長地撅著,“我因為醉酒和擾亂秩序而被抓,已經在這裡八年零八個月了,”他說。
麥克墨菲從池邊把自己往後一推,踩著水開始仔細考慮這一切:他本來在勞改農場有六個月的刑期,已經服了兩個月,還剩四個月——四個月是他願意在任何地方被監禁的最長期限了。他在這個精神病院已經將近一個月,這裡也許比勞改農場好很多,畢竟有舒適的床鋪,早餐還備有橙汁,但是這還沒有好到讓他想要在這裡待幾年的時間。
他游到游泳池淺水一頭的臺階上,剩下來的時間一直坐在那裡,用手拽著喉嚨的那撮茸毛皺著眉頭。看著他皺著眉頭獨自坐著,我記起了大護士在員工會議上所說的話,我開始感到害怕。
當他們吹哨子讓我們離開游泳池時,我們都散亂地朝著更衣室走去,遇上了進入游泳池的另一個病房的病人們。在淋浴間的洗腳池裡你不得不跨過從那個病房裡來的一個孩子。他有一個碩大的、海綿似的粉紅色腦袋和鼓鼓囊囊的屁股和腿——就好像某個人抓了個裝滿了水的氣球從中間一擠——他側身躺在洗腳池裡,像個昏昏欲睡的海豹似的弄出一些聲音來。契思威克和哈丁幫助他站了起來,他立馬又躺回到了洗腳池裡,腦袋在消毒劑裡上下晃動著。麥克墨菲注視著他們又把他扶起來站住。
“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有腦積水病,”哈丁告訴他,“某種形式的淋巴腺紊亂,腦袋裡裝滿了液體,你幫我們一把,讓他站起來。”
他們鬆開那孩子,他又躺回到了洗腳池裡。他臉上的樣子看起來堅忍、無助而固執,他的嘴巴在牛奶狀的水裡噼裡啪啦地吐著氣泡,哈丁再一次要求麥克墨菲幫他們一把,然後他和契思威克俯身對著那孩子。麥克墨菲推開他們,跨過孩子走進了淋浴間。
“讓他躺著,”他說,開始在淋浴間洗澡。“也許他不喜歡深水。”
我能夠預見它的發生。次日,讓病房裡的每個人都感到驚訝的是,他早早起床把那個廁所擦得亮堂堂的,然後當黑男孩們叫他時,他又到大廳裡去擦地板。他讓每個人都感到驚訝,除了大護士,她表現得好像那一點都不讓她感到吃驚。
那天下午的會議上,契思威克說到每個人都同意對香菸的問題應該有某種解決方案。他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讓香菸像甜餅似的受到控制!我們要求對此採取點措施,不是嗎,麥克?”然後等著麥克墨菲來支援他。但是他得到的回應是沉默。
他看向麥克墨菲,其他人也一樣,而麥克墨菲正在那裡研究手裡時隱時現的撲克牌,甚至連頭也沒有抬。四周異常的安靜,只有油膩膩的撲克牌的撲撲聲和契思威克粗重的呼吸聲。
“我要求採取點什麼措施!”契思威克突然大喊了一聲,“我不是小孩子!”他一跺腳往四周張望,就好像迷了路馬上要哭出來似的,他緊緊捏著兩個拳頭放在圓乎乎的胸前,兩個拳頭在綠色病號服的襯托下像兩個小小的粉球,他非常用力地握著兩個拳頭,渾身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