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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朝著狗兒看的方向眺望,看看是否能夠發現雁群,但是夜太黑了。雁叫聲越來越近,聽那勢頭好像要直直飛向宿舍,從我的頭上越過。然後他們穿過了月亮——就像一條黑色的編織項鍊,在頭雁的帶領下排成一個V字形。有那麼一瞬間,那隻頭雁正好在那群雁的正中央,比其他的大雁都要顯得大些,整個雁群好似一個黑色的十字架開啟又合上了,然後頭雁帶著他的V字陣形再一次消失在黑夜的天空裡。
我聽著他們遠去的聲音,直到所有我能夠聽到的只有我對那聲音的記憶。狗兒在我已經聽不見什麼之後很久,仍然能夠聽到他們,他依舊抬著一隻爪子站在那裡,當他們飛過時他既沒有動、也沒有吠叫。當他再也不能聽到他們時,他開始朝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撒腿跑去,朝著高速公路跑去,步伐穩健而莊嚴,就好像他要去赴約似的。我屏住呼吸,能夠聽到狗兒奔跑時大爪子拍打草地的聲響,然後我聽到有一輛車從拐彎處急匆匆地出現,車前燈在上坡時略微閃現了一下隨即又隱去,朝著下面的高速公路賓士。我注視著狗兒和車子朝著公路的同一個方向跑去。
狗兒幾乎快跑到地界邊緣的柵欄了,這時我感覺某人溜到了我的背後。不對,是兩個人。我沒有轉身,但是我知道一定是那個叫基瓦的黑男孩和那個有胎記帶十字架的護士。我的腦袋因為害怕而嗡了一下,黑男孩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來拖去,“我來抓住他”,他說。
“窗戶很冷,布羅姆登先生,”護士告訴我,“你不覺得我們最好爬回到我們美好舒適的床上去?” txt小說上傳分享
《飛越瘋人院》第二部(8)
“他聽不到,”黑男孩告訴她,“我帶他去,他總是把被單解開到處亂竄。”
我動了動,她後退一步對黑男孩說,“好的,請吧。”她在撥動著脖子上垂下來的鏈子。在家時她把自己獨自一人鎖在浴室,脫光了衣服,用這個十字架來回搓洗那從嘴角一直延伸到肩膀和胸部的一根細線似的胎記。她使勁搓了又搓,祈求聖母瑪麗亞降下雷電,但是胎記依然在那裡。她看了看鏡子,胎記比以前更深了。最後,她拿了把用來刷除船隻油漆的鋼刷把那胎記刷掉了,然後在掉了皮、正汩汩冒著血的身體上罩了件睡衣爬到床上去了。
但是她身體裡那種東西太多了,當她熟睡的時候,它又升到了她的咽喉處流到了嘴裡,然後像紫色的痰似的從她的嘴角冒了出來,沿著脖子往下流到了全身。早晨的時候,她看到自己又被玷汙了,但不知何故她認為這不是從她的體內流出來的——那怎麼可能呢?像她這麼好的一個天主教女孩?——她認為那是因為每天晚上她必須在滿屋子像我這樣的病人中間工作才會這樣的,都是我們的錯,她將為此懲罰我們,即使這是她需要做的最後一件事。我希望麥克墨菲醒來幫我一下。
“你把他綁在床上,基瓦先生,我去準備一些藥。”
小組會議上提出來的很多怨言,因為埋藏已久,以至於所抱怨的事情都已經發生變化了。現在有麥克墨菲在旁邊支援他們,大家開始對病房曾發生過的、他們不喜歡的每一件事情進行猛烈攻擊。
“為什麼週末宿舍門必須鎖上呢?”契思威克或者某個人會問,“難道一個人甚至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週末嗎?”
“是啊,拉契特小姐,”麥克墨菲說,“為什麼呢?”
“我們從過去的經驗發現,如果宿舍開著門,你們這些人早飯後會繼續上床睡覺。”
“那是人類的原罪嗎?我的意思是,正常的人週末也很晚起床。”
“你們這些人在這個醫院裡,”她會好像已經重複過一百遍似的說道,“是因為你們被證實了缺乏適應社會的能力。醫生和我都相信,除了一些例外情況外,在別人陪伴下度過的每一分鐘都是有治療意義的,而獨自沉思默想的每一分鐘只會讓你們更加地脫離社會。”
“那就是為什麼至少要湊足八個人,病人們才能被帶離病房進行職業治療、物理治療或者其他的某種治療嗎?”
“沒錯。”
“你的意思是想要一個人待著就是有病?”
“我沒有那樣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去廁所解放我自個兒,我至少應該帶著其他七個夥計以免我在便桶上沉思?”
在她能對那個問題給出答案之前,契思威克跳了起來對她吼道,“是嗎,你是那個意思嗎?”參加會議的其他急性病人也說,“是嗎,是嗎,你是那個意思嗎?”
她會等他們逐漸消停,整個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