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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轉過身子,突然由心底泛上一陣羞愧之感,暗自責道:“徐元平啊!徐元平,大丈夫縱然粉身碎骨,亦不該如此畏縮不前,何況,那冊《達摩易筋經》……”
一個悲慘的回憶,閃掠過他的腦際,兩滴淚珠,奪眶而出。悲慘的往事,又激起他盜取《達摩易筋經》的雄心。繞過那翠竹環繞的靜室,向前走去。他雖不知那靜室之中住的是什麼人?但他猜想出必是寺中地位極高的僧人,乃極小心屏息繞過。
靜室後面,又是一列廂房,外面是一道長長的走廊。他踏著鋪地紅磚,沿長廊向前走去。
一陣微風,送過來襲人花氣,轉臉向廊外望去,但見數丈外有一座青石砌成的樓閣,兩旁種滿花木,中間是一道白石級梯。突然,他目光觸到樓閣上的匾額,不禁一陣驚喜。原來那屹立在數丈外的高樓,正是他急欲尋找的“藏經閣”。
一陣驚喜過後,心情又平復下來,看四周一片寂靜,仍不見巡值僧人,動中疑慮頓起,想道:武林傳說“藏經閣”乃是少林寺中最為重要的禁地,放置著少林派七十二種絕藝拳譜,既是這等要禁之地,怎的竟不見有人防守……
這心念在他腦際一掠而過,另一個強烈的心願,沸騰起他滿腔熱血,也消除了他胸中的疑慮,兩個飛躍,已到那樓閣石級之前。藏經閣所有的門窗,都緊緊的閉著,匾額下一塊小木牌,用紅筆寫著“藏經重地,不得擅入。”
他微一猶豫,翻腕拔出背上長劍,正待破門而入,突然身後響起一聲低沉的佛號,道:
“施主劍下留情,佛門重地,豈可隨便破壞?”
徐元平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軀修長的老僧,站在數尺遠處,披月白袈裟,頸上掛著一串念珠,雖然生的慈眉善目,但神情卻十分嚴肅,湛湛眼神,有如冷電暴射,逼視在他臉上。
徐元平不自禁打了一個寒戰,一時愣在當地,答不上話。但聞那老僧輕輕一聲嘆息,道:
“佛門廣大,善恕十惡,老僧已三十年未和人動過手了……”
他臉色漸轉緩和,略一沉思,接道:“這藏經閣乃是本寺禁區,即是本寺中弟子,亦不能擅自入內,老僧已在我佛面前立過宏願,非至性命攸關,決不和人動手,但這藏經閣又是老僧奉諭監守之地,也許施主是無心至此,快請離此禁區,免老僧左右為難。”
徐元平看那老和尚臉上滿是仁慈之色,雙目中那種逼人的眼神,亦隱斂不見,心中暗道:
這老僧這般仁慈,我實不宜使他為難,但那“達摩易筋經”,我又是非要到手不可,難道真的就此退走……
他想來思去,一時間難定得主意。
但見那老和尚淡淡一笑道:“是了,江湖之上,素有不分勝負不罷手的規矩,施主既敢入少林寺來,想必是武林高人,老僧幾句善言,自難使施主心服……”
他撿起一枚松針,笑道:“江湖上都說我們少林寺中武功,走剛猛的路子,所謂外門功夫……”話至此處,突然左手把垂在胸前的一串楠木念珠高高舉起,右手將松針緩緩向一粒念珠刺去,但見那松針慢慢深入,瞬息間對穿而過。
要知佛門念珠多用極老的楠木製成,堅比金鐵,那老僧能用一枚松針,把它洞穿,如非有極高的內家氣功,決難辦到。
只見那老和尚微微一笑,接道:“這松針透木之學,卻屬於一種內家氣功,施主如亦能照老僧所為辦法,我當立即辭去這藏經閣監守之職,要是施主甘願謙讓,那就請趕快退離此處,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生請三思老僧之言。”說罷,合掌垂目,臉色忽變肅穆。
徐元平目睹老僧松針透木氣功,心知對方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今宵盜書之事,決難如願,暗道:我既找出這藏經閣的所在,又何必急在一時,少林寺中又毫無戒備,今宵縱然不能如願,何妨明夜再來?哼!我非得把那《達摩易筋經》取到手中不可,我要練成天下無雙的絕藝……
他想到得意之處,不自禁揚了揚劍眉,抬頭望了“藏經閣”兩眼,轉身急奔而去。
但聞身後傳來那老僧長長的嘆息,道:“因果輪迴轉,皆在一念問,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徐元平收住腳步,轉身望去,只見那老僧站立在夜色中,雙手拿著項下念珠,一動不動,衣服飄飄,容貌莊嚴,不自主油然生敬。
他呆看了一陣,才轉身向前走去。經過攔路長廊,是一條三尺寬窄的小路,松竹夾道,白石鋪地,徐元平陡然加快腳步,瞬息間走到盡處。
前面是一條廣闊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