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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猛烈竄升向上直撲胸口喉間,隨後化作一股猙獰之氣刮出喉頭後,盤踞在面頰之上久久不散。
太子丹半日捺著一顆心,耐著性子等待。
太子丹在等待一個人,一個能夠擔當重任的人。
太子丹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既不能慌也亂不得。
太子丹唯一能做的事,除了等待,還是等待。
因此,雖然烈日吐焰,太子丹卻宛若在漫漫長夜中靜心等待一線曙光降臨……
一輛駟馬高車自東門外飛馳急駛而入,沿著大街往前直奔,馬車前掛了一對金鈴,搖曳在風中叮噹作響。
鈴聲清脆悅耳,城中百姓紛紛抬頭望向與己擦身呼嘯而過的馬車。
他們各自在心中揣想,必是有貴客駕臨了!
只見太子丹用來招賢納士,專供承載貴客之用的“金鈴車”前頭左側,端坐著一個神態凜然的大漢,一頭濃密的黑髮用一條灰色麻布隨手紮了一個髻,滿臉密佈鋼針般的鬍鬚,形貌甚為兇猛粗鄙,一雙鷹眼頻頻左右顧盼。莫說他的容貌可怖,光憑這雙野獸般充滿防備的眼,就夠讓人畏懼了。
人們不由得心生好奇,紛紛議論:“咱們太子的金鈴車向來接的是士人雅客,今天怎麼坐了這麼個凶神惡煞似的野人呀?”
他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寄託,沒有牽掛,有的只是——“無相之貌”。
只是一張“單純”的臉,沒有多餘偽裝的表情。
因莫名喜悅就任意綻開笑容;為深感挫折就徑自黯然神傷;需提神警戒就自然板起面孔。
人們稱他無相,魏國勇士。
他自幼失怙,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但他並未因此憤世嫉俗。浪跡天涯,是他的使命,使命就是他的歸處。
“嘶——”帶頭馬匹高舉前蹄,仰起下顎,一聲長鳴,停在賢士館前。
無相不待車身停穩,左手一按,已輕身躍落在地,右手一劃從車上掃下一粗柄長劍。那柄劍身長五尺,寬也要近一尺,劍身極厚,顯然分量沉重。無相將長劍佩掛在腰間,抬頭一望。見館前早已候著兩個人,一人錦衣高冠,而立年華,氣度儒雅;另一人紫衣素冠,年近花甲,儀態沉穩。
“無相求見太子,有勞二位指路。”無相拱手向二人道。
太子丹含笑道:“無相壯士,丹在此等候多時了!”
他頓了口氣,看了身旁的鞠武一眼,又道:“此乃我朝重臣,鞠武大夫。”
未料這二人正是太子丹和大夫鞠武,無相頗感訝異,目光炯炯,仔細端詳著太子丹,隨後行禮道:“無相周遊各國,早聽人說燕太子禮賢下士,今日有幸一見,果然如此!我無相只是浪跡天涯的無名劍客,怎麼敢勞駕太子親自出來迎接?無相實在受之有愧!”
太子丹道:“壯士過獎了,昔日公子無忌為接東門隱士侯嬴,親自控韁駕車,虛左位相迎,與他相比,丹還差得遠呢,只望壯士不要怪我怠慢就是!”
無相忙道:“不敢!不敢!”隨即面露慚色,頻頻搔首。
鞠武在旁察言觀色,初見無相一臉粗鄙之氣,以為會是個空有蠻力的無禮之人,此刻見他的言談舉止,除了進退得宜外,倒也不失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忙道:“壯士請入內說話吧。”太子丹先行,鞠武同無相隨後步入內廳。廳中早已備下酒宴。
無相頗受感動,拱手道:“無相只是一介粗人,太子如此相待,實不敢當!”
鞠武捋須笑道:“太子一向寬厚仁慈、慕賢若渴,最敬佩的就是天下的英雄豪傑。”
太子丹也道:“當年孟嘗君為了宴請天下才俊,家財幾乎散盡,方得門下食客三千。我雖不及他,可仰慕豪傑之心,絲毫無異呀!”
無相雖然沒讀過什麼聖賢之書,這孟嘗君的惜才之名倒也耳熟能詳,聽此言語,當下深刻感受太子丹對自己的真心重視,不由心頭大暢,舉起酒樽道:“太子如此相待,無相甘為太子效勞,盡心盡力,絕無怨言。”語畢,暢快飲盡杯中美酒。
太子丹欣然道:“能得壯士此番話,是我燕國之幸。”一聲令下,只見四名婀娜多姿的歌姬身著綵衣、手持絹帶順序而入。為首的女子猶抱一古琴半掩顏面,在席前就位坐定後,優美琴聲驟起,輕歌曼舞,柳腰娉婷,說不出的旖旎香豔。四名歌姬皆姿容豔麗,舞姿曼妙,顯然都是百裡挑一的絕色美女。偏偏無相神色漠然,似乎並不很感興趣。太子丹從旁察覺後,待歌姬舞完一曲,大手一揮令四人退下,問道:“我見壯士酒興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