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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縣此時也不究罪,但是那鎮上畢順如何身死?你既是地甲,未有不知此理,趕快從實招來!”何愷見他問了這話,知道其中必有原故,當時回道:“小人雖在鎮上當差,有應問的事件,也有不應問的事件。鎮上共計有上數千人家,無一天沒有婚喪善事,畢順身死,也是泛常之事。他家屬既未報案,鄰舍又未具控。小人但知他是去年端陽後死的。至如何身死之處,小人實不知情,不敢胡說。”狄公喝道:“你這狗頭倒辯得清楚,本縣現已知悉,你還如此搪塞,平日誤公,已可概見。”
說著,又命帶土工上來。
那個老漢,聽見縣太爺傳他,已嚇得如死的一般,戰戰兢兢地跪在案前道:“小人高家窪的土工,見太爺請安。”狄公見老漢這形樣,回想昨日他跑的時節,心下甚是發笑。當時問道:“你叫什麼,當土工幾年了?”那人道:“老漢姓陶,叫陶大喜”這話還未說完,兩旁差人喝道:“你這老狗頭,好大膽量,太爺面前,敢稱老漢,打你二百刑杖,看你說老不老了!”土工見差人嗆喝,已嚇得面如土色,趕著改口道:“小人該死!小人當土工,有三十年了,太爺今日有何吩咐?”狄公道:“你抬起頭來,此地可是鬼門關了麼?你看一看,可認得本縣?”陶大喜一聽這話,早又將舌頭嚇短,心下說道:“我
昨日是同那郎中先生說的此話,難道這話就犯法了?這位太爺,不比旁人。”眼見得尊臀上要露醜了,急了半響,方才說出話道:“太爺在上,小人不敢抬頭。小人昨日魯莽,與那賣藥的郎中,偶爾戲言,求太爺寬恕一次。”狄公道:“你既知罪,且免追究。你但望一望,本縣與那人如何?”
老漢抬頭一看,早已魂飛天外,趕著在下面磕頭說道:“小人該死!小人不知是太爺,小人下次無論何人,再不敢如此了。”眾差看見這樣,方知狄公又出去察訪案件。只見上面說道:“你既知道那個墳冢是畢家所葬,他來葬的時節,是何形像,有何人送來,為何你知道他女兒變了啞子?可從實供來。”
老漢道:“小人做這土工,凡有人採葬墳,皆給小人二百青錢,代他包冢堆土等事。去歲端陽後三日,忽見抬了一個棺柩前來,兩個女人哭聲不止,說是鎮上畢家的小官。送的兩人,一個是他妻子,那一個就是他生母。小人本想葬在亂冢裡面,才到棺柩面前,忽那裡面咯咋咯咋響了兩聲,小人就嚇個不止。當時向他母親說道:‘你這兒子身死不服,現在還是響動呢。莫非你們入殮早了,究竟是何病身死?’他母親還未開口,他妻子反將小人哭罵了一頓,說我把持公地不許埋葬。那個老婦人,見她如此說法,也就與小人吵鬧起來了。
當時因她是兩個女流,不便與她們爭論。又恐這死者是身死不明,隨後破案之時,必來相驗,若是依著亂冢,豈不帶累別人?因此小人方將他另埋在那個地方。誰知葬了下去,每日深夜,就鬼叫不止,百般不得安靜。昨日太爺在那裡的時候,非是小人大膽,實因不敢在那裡耽擱。這是小人耳聞目見的情形,至這死者果否身死不明,小人實不知情,求太爺的恩典。”
狄公聽畢說道:“既是如此,本縣且釋你回去,明日在那裡伺候便了。”說罷,陶大喜退了下來。隨即傳了堂諭:“洪亮協同
快差,當晚趕抵皇華鎮上,明早將畢順的妻子帶案午訊。”吩咐已畢,自己退入後堂。
那些快差,一個個搖頭鼓舌,說:“我們在這鎮上,每月至少也要來往五六次,從未聽見有這件事,怎麼太爺如此耳長?
六里墩的命案還未緝獲,又尋出這個案子來了,豈不是自尋煩惱!你看這事平空而來,叫我們向誰要錢?”彼時你言我語,談論了一會,只得同洪亮一齊前去。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老婦人苦言求免狄縣令初次問供
卻說洪亮領了堂諭,同快差當日趕到皇華鎮上,次日就到了畢順家門。敲了兩下大門,聽裡面有個老婦人答道:“誰人敲門,這般清早就來吵鬧。你是哪裡來的?”說著到了門口,將門開了,見三四個大漢,擁在巷內,趕將兩手叉著兩個門扇,問道:“你們也該曉得,我家無男客在內,兩代孀居,已是苦不可言,你這幾個人,究為何事,這一早來敲門打戶?”洪亮正要開言,那個差人先說道:“我們也是上命差遣,概不由己,不然在家中正睡呢,無故的誰來還這路頭債。只因我們縣太爺有堂諭在此,令我們這洪都頭一同前來,叫你同你家媳婦,立刻進城,午堂回話。你莫要如此阻攔在門口,這不是說話所在。”說著就將畢順的母親一推,眾人一擁而進,到了堂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