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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她的意思,她只是垂首向壁不語,逼得急了,才道:“娘,我還小……”
母親便知道她不中意,況且她也才十五歲,所以隨便尋個因由婉轉推脫了那門親事。
而她終究沒有等到他,一直到最後抄家滅族,她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她也沒有等到他。
她一直沒有問過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不知道,定淳。
而他也不知道她的小字。
他不知道,她叫如霜,冷月清輝,遍地如霜。
他只以為月色遍地,是臨月。
她的六姐,小字臨月。
她說的時候不曾想過,會這樣誤會,會這樣錯過。
她一直等,原以為可以等到他,直到最後抄家滅族,在監牢中,她還曾經想過,不知道此生此世,可否有機會再見一見他。
第二十六章,霜風雪月忍思量(4)
她一直以為,他真的會來,一定會來,因為明明知道,他是真心相許,他一定會來。
而她並不知道原來是他,他更不知道原來是她。
尾聲,浮生袞袞空頭白(1)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縷淡淡的輕煙,散入殿宇深處,喃喃的梵唱,偶有片言隻語傳出簾外。
地上烙著細長的窗欞花樣,一樣樣的萬字不到頭,烏亮如鏡的金磚地,彷彿起了花樣稜角。內官們屏息靜氣,殿中靜到極處,只聞檀香悠遠,彷彿深寺一般。
“王爺這邊請,”新任的司禮監秉筆司太監王叢躬著身子,顯得十分殷情:“太后在佛堂裡做功課,王爺略寬坐,奴婢這就叫人去回稟太后。”
豫親王點了點頭,問:“皇上呢?”
“皇上剛睡著了,哎喲噯,這位小主子,真是了不得,折騰得幾個奶孃都一身大汗,最後還是太后接過去,才算哄得睡了。哭得嗓門那個叫響亮,嘖嘖,老太傅就說過,咱們萬歲爺將來一準是位神武之帝,啼聲驚人。”
坐不過片刻,便聽見簾櫳聲響,有衣聲窸窣,旋即熟悉的香氣淡淡氤氳而至。
他起身行禮:“臣見過太后。”
“王爺不必多禮,請坐。”隔著簾子,也聽得出語氣溫婉,他身為攝政王,體位尊貴,年輕的太后日常也並不受他的禮,反倒十分客氣。
內官們都退了出去,他將今日內閣議的幾件事都一一奏明,隔著簾子,只朦朧瞧見她一身素白的孝服,不由得垂下眼簾。因為先帝崩逝未滿一年,所以闔宮仍在服喪。那一抹素白,彷彿是簾底的杜鵑花,不帶半分脂粉顏色,卻灼灼映在眼底。
幾件要緊的朝事說完了,有短暫的靜默,她忽然問:“你今天來的怎麼這樣遲?”
他遲疑了一下:“今日和幾位閣臣商議河工……”一語未了,忽見她娉婷而起,伸出素白的手,揭開了簾子,他不作聲,只是站了起來,默然往後退了一步。她款款走至他面前,忽然嫣然一笑:“棣兒哭了這半日,才剛睡著了,你也不瞧瞧他去?”
剛彌月的小皇帝在東暖閣,躺在搖籃裡睡得正香,襁褓倒是百家布,是如霜親自命內官悄悄去貧苦人家討了來,進入宮中後三蒸三曝,然後又親手一針一線縫納成,只為同民間一般討個賤意,好養活,只不過這百家布襁褓外頭倒又搭了一條金線織錦團龍的小被,這是御用之物,普天之下,再無尊貴如此。大約是太暖,孩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他不知不覺露出微笑,待要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孩子的臉,又怕自己的手冷,驚醒了他。
如霜立在他身畔,輕聲道:“真是狠心——到了如今這地步,還不肯為我們娘倆兒打算打算。”
他悚然一驚,慢慢直起身子,望著她。
她嗤得一笑:“別這樣瞧著我,吳昭儀前日生了個兒子,你卻派人拿個女嬰去換了出來,這樣的事,瞞得了旁人,難道也打算瞞我?”
他隱忍的皺起眉:“那是四哥的孩子。”
“留著他,就是禍根。”
“不行!”他驟然爆發:“我不準!”
聲音稍大,驚得搖籃裡的嬰兒身子一搐,旋即“哇”一聲就大哭起來。
她抱起孩子,一邊拍著哄著,一邊狠狠瞪著他:“就為著棣兒,也不能留那個禍胎。”
“不行!”他臉色陰沉得可怕:“慕如霜,你要是敢作那樣的事,從此之後,我們恩斷義絕。你垂簾聽政一日,我便再不踏入朝堂半步。”
如霜嗤得一笑,漸漸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