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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活,驚愕地瞪著那人——半夜上門的居然是個酒鬼!
“窮鬼!你還敢來呀?”
掌櫃的繃著臉,提了把掃帚衝上前來。
不等他掄起掃帚趕人,酒鬼已掏出一張銀票,往桌上一拍,“掌櫃的,看清楚這是什麼。”
掌櫃遲疑地拾起銀票一看,好傢伙!這是寶通號的銀票,整一百兩!
掌櫃的臉上霎時開出一朵笑花,樂顛顛地答:“看清了看清了!這是小老兒的活祖宗吶!小六子,還不趕緊上前招呼客人。”
掌櫃的一聲吆喝,夥計忙殷勤地奔上前來,“客官,您想吃點什麼?”
“酒!”酒鬼答。
“那,您要點什麼菜?”
“板凳!”
啥?店小二掏掏耳朵,再問:“您說什麼菜?”
“板凳!”
嚇?店小二跌了下巴。
掌櫃也傻了眼,“板凳?”
“正是!”酒鬼指指一樓擺放著的板凳,道,“把這些統統移過來!”
掌櫃還愣在那裡。
“怎麼?捨不得?”酒鬼伸手想取回銀票,“罷了,我上別的酒家去。”
“不不不!”掌櫃忙點頭,“不就是幾張板凳嘛,小老兒捨得,捨得!”又衝那幾個夥計吼道,“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客官點的酒菜送上來!”
夥計們慌里慌張忙活開了,一罈罈美酒端了上來,一張張板凳扛了過來,再齊聲道:“客官,您請慢用!”而後,統統站到一旁,瞪大了眼等著看酒鬼怎麼吃“菜”。
酒鬼捧起一罈酒,拍開泥封,酒香乾冽,嗯!這是上好的汾酒。
把酒倒入一口海碗裡,他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再倒一碗,再飲……足足喝了三大碗,他再豎起一張板凳,一個拳頭砸在板凳上,拳頭腫了,板凳則絲毫無損。
他皺一皺眉,捧起那壇汾酒再往碗裡倒,再喝!喝完一罈子酒,深吸一口氣,又是一個拳頭砸到板凳上,拳眼破皮滲出血來,板凳完好無缺!
他皺緊眉頭,又開啟一罈高粱酒,再喝!而後,再一次揮拳,拳頭砸了個空,他甩一甩頭,眯著眼看那板凳,一張凳子在他眼前晃成兩個影子——兩壇酒猛灌下去,他已醉了!
他一手扶著腦門,一手端起殘餘的半碗酒,碗隨著他的手一同抖動,酒水震盪,激起點點酒花,泛開的波紋中,有些扭曲的影像,仔細去看,恍惚間,似乎看到霧色中的一彎水湄——水面激盪,一個人兒抱著一罈酒,從對岸飛奔而來。水花在人兒腳下紛飛、四濺,一口氣奔至岸上,半跪在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身邊。
“搖兒,怎麼啦?”老人問。
“義父,您仔細看好嘍!”人兒舉起手中的那壇酒,大口大口地喝下,盤膝端坐在岸石上,大喝一聲,往水面拍出一掌,水面劇烈翻騰,猛然射出一丈高的水柱,水花迸濺中,人兒開心地笑,眼中煥發出明亮的光彩。
老人駭然一驚,伸出三指,探診義子的脈門,奇異的脈象令老人大驚失色。
“搖兒,答應為父,不許再借酒勁逆脈施功!”
“為什麼?”人兒不解。
“不要問為什麼,為父說不許就是不許!你還聽不聽為父的話?”
“可是,不這麼做,我永遠都是個廢人!”
“廢人總比死人強!”
老人臉色鐵青,眼中卻含有淚光。
“義父……”
“答應為父!你快答應為父!”
“……是!孩兒從今以後不再逆脈施功!”人兒鬱悶沮喪地垂著頭。
“搖兒……唉!”
老人長嘆,欲言又止。
水面逐漸恢復平靜……
逆脈施功!想起來了,那日在唸搖的畫舫上,他不經意地逆脈運功,將念搖推出船艙外,幾乎跌落水中!
逆脈施功的竅門,他終於記起來了!
“義父……對不起!孩兒今夜要為一個人破一次例!”
他重又捧起一罈酒,徐徐站了起來,一仰脖子,對著壇口直接將這第三壇酒痛飲而下。
砰!酒罈被砸了出去,觸到地面裂開的一瞬間,他揮出一拳,拳風掃在板凳上,“喀勒”一聲,板凳裂成無數塊碎木片。
一旁的掌櫃與夥計,終於見識到他是怎樣吃“菜”的,板凳一裂,這幾個人面面相覷,全當酒鬼已醉得厲害,發起酒瘋來了,便紛紛避到櫃檯後面,免得被裂飛的木屑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