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看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群裡突然冒出一句話:“這人是犯酒癮了!”
護衛一聽,走到一旁抱來一罈子酒,試探著遞到酒鬼面前。
酒鬼猛地抬頭,盯住這壇酒,內心掙扎、猶豫著。
護衛掀開罈子的封口,陣陣濃冽的酒香撲鼻而來。
鼻翼急速扇動,酒鬼再也忍不住,捧起酒罈子,仰直了脖子咕咚咕咚猛灌一通。
護衛見狀得意地大笑,又搶過酒鬼手中的酒罈子,把酒潑在地上。
酒鬼忙仰著臉,張大嘴巴去接酒罈內傾倒出的酒。護衛把酒灑到他身上,戲謔地狂笑。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言語中盡是不屑與譏笑。
腦子裡渾渾噩噩,酒鬼已看不清圍在面前的都是些什麼人,耳邊模糊地聽到鬧哄哄的聲音,頭好痛,像是被生生撕裂的痛,渾身上下似乎有成千上百隻螞蟻在叮咬,好難受!
酒!快給他酒!醉死了,就不會痛!
誰來?誰來給他一罈酒!給他酒!酒……
……忘了……
一聲嘆息,撥開重重迷霧,清晰地傳入酒鬼耳中。他抬頭,看到靜靜地站在人群裡的她,失去了笑容的臉上流露出心痛與失望。
她木然站著,默默地看著他,從那黯淡無光的眼神中,他似乎感受得到她此刻的心,已經殘冷!
她輕嘆一聲,默默地轉身——離去!
他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子默然離去!可這默然,怎麼就像了一把冰冷的刀子,一下一下地扎中了他的心?枯澀和疼一浪一浪地襲擊身體。
他悲憤地仰天長嘯,如一頭受傷的獅子,瘋狂地撞入人群,狂奔而去。
護衛欲追,城樓上有人大聲說:“讓他去吧!一個酒鬼,耍耍酒瘋而已,不必與他計較!”
眾人抬頭,城樓上,廣英傑摺扇輕搖,站在他身側的正是廣招賢!
一路狂奔!
酒鬼吼叫著狂奔不休。
許多東西在心裡悶了很久,它們不斷地膨脹,膨脹到極限時,無可避免地爆發了!
那個壓抑了許久的“自我”,奮力掙脫了枷鎖,衝他咆哮:不要再一蹶不振,快站起來!站起來!
狂奔!狂奔!
胸口像要炸開,吸一口氣,肺裡像針扎一樣痛!他不停地奔跑,依著自己心底的渴求,奔往一個方向——
人煙稀少的野郊,禿鷲盤旋的亂墳崗。他一口氣奔上亂墳崗,撲至一個墳頭,“噗”地噴出一口淤血,大口大口喘息。
墳崗地底埋葬了數不清的無名屍首,地面上只有一個活人,陰陽相隔!
死,何其容易!
活著,則需極大的勇氣與毅力!
他默默忍受所有的痛苦與煎熬,忍受世人的唾棄,三年來,整日整日孤孤單單坐在街頭巷尾那汙穢陰暗的角落,默默地坐著,就像在等待什麼似的,等待什麼呢?
等待——
“一個可以重新觸動你心靈的人,一個可以激發你站起來的人!那個人,才是你所等待的有緣人!”
臨別時,義父語重心長的一番話銘刻在他腦海。
“有緣人?”他當時心如死灰,輕渺如煙地一嘆,“有緣人早已離我而去……”
“她並非你命定的有緣人!”義父一字一句地說,“你還沒遇到悲歡同、生死共,風雨同舟的人!”
他苦笑:一個女子將他推入萬丈深淵,永劫不復,一次的痛就夠了,何必再找一個女子,讓殘缺的心再受一次傷痛?
他下了決心逃避,矛盾的是,逃避的同時,他仍在默默等待!
當情夢身穿新嫁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竟藉著幾分酒意拽住她的衣角不放,脫口而出的是心底最真的渴求:“娘子!”
不是認錯,“她”總穿一身縞衣,他怎會將身穿大紅喜袍的她認作“她”呢?他是故意的!哪怕是念搖含淚強留,他仍會回到那衚衕口。
衚衕正對著一扇小窗,他能看到她對鏡梳妝。在她未曾留意時,他的目光已開始悄然追隨了她。
“英雄嗎,就是敢於承擔的平凡人!”
她或許並不知道,這樣的一句話,給了他多大的勇氣!
三年來,始終記得的這個墳頭,今日終於有了勇氣來面對它!
墳上壓著塊石頭,石頭上刻著一截竹子——脫俗的靈秀,堅韌挺拔!最愛的竹,埋葬已久的“自我”!
墳裡埋葬的是他的過去!
他要挖開這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