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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這裡正在想法子湊錢,能湊成一筆整數,就會給他寄了去。”
“這— ”
藹如還在考慮,李婆婆卻斷然決然地說:“一定要這麼辦!你寫上沒錯。”
這固執加重的語氣,很明白的透露了李婆婆的想法。誠如小王媽所說,洪鈞只要中了進士,就不愁沒有人放債給他— 進士與舉人不同。中舉人不過身份高一等,並不具備出仕的資格。必須會試之三科落第,願意做地方官,方得申請參與“大挑”,十取其五,取中的五個人中,兩個派任知縣,三個派任州縣的學官。而進士則殿試過後立即授職,有官俸可享。所以自有一班稱為“放京債”的人登門就教。這些情形,李婆婆也約略知道;而所以作此表示,無非是加意籠絡“賢婿”而已。
在藹如看,這是不必要的。但母親的用心甚苦,她實在不忍違拗,因而如言照寫。一封信寫了五張八行整,擱筆之時,已經大天白亮了。
“娘,”藹如問道:“要不要我念一遍給你聽聽?”
“要!”
於是藹如一面看,一面講。李婆婆很留心地聽完,認為滿意。“你呢?”她問,“你不另外寫一通嗎?”
“該說的都說了。我不必再寫。”
“至少,你也要附一筆,才是道理。”
藹如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寫了八個字:“春寒猶勁,千祈珍攝”。下面綴了一個“啊”字。
“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寄到?”
“今天是花朝。”藹如答說,“月底總可以到京;在他入闈之前,就可以看到了。”
“那好。”李婆婆打個呵欠,“你快去睡吧!睡一覺起來,別忘了叫人去寄信。”
——
亦凡公益圖書館掃校後一頁前一頁回目錄十二信到之日在三月初六,洪鈞不在鯉魚衚衕考寓,與吳大澄打聽訊息去了。
是打聽考官的訊息。舉人會試照例三月初八進場,而考官則在三月初六“傳宣”。預先由軍機處諮行禮部衙門,索取合於派充考官人員的名單,經過初步稽核,開成一張單子,在三月初六一早與皇帝“見面”時,由領班軍機大臣當面呈遞,皇帝御筆圈出,即時“傳宣”。
派充考官稱為“試差”,若是會試及順天鄉試的考官,“傳宣”派充試差,即時入闈。而考官的親屬,包括族人、親家、翁婿、郎舅皆須迴避。因此傳宣試差時,不但自問有資格充任考官的京官都要派人去聽傳宣,就是合乎迴避之例的舉人,亦很關心,倘或同族或至親被派為會試總裁或房官,那就只好眼看他人興沖沖入闈了。
洪鈞與吳大澄並無可能需要回避的顧慮,他們去打聽訊息,無非想早早知道,有哪些熟人入闈。在潘祖蔭家等到九點鐘,潘家的聽差遞進來一張單子,是潘祖蔭由南書房送出來的。上面寫著主考、房考的姓名— 會試主考官,稱為“總裁”,一正三副;正總裁是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朱鳳標。
三位副總裁是:軍機大臣支部尚書文祥、兵部尚書董恂、左副都御史繼格。董恂是揚州人,久在總理衙門,辦洋務另有一套籠絡洋人的辦法,很得恭王的信任;繼格是旗人,兩榜進士出身,碌碌無足道哉,得著這個試差,無非運氣,沒有人會注意他。只有文祥亦蒙欽點,令人不解。因為文祥是當朝拿大主意的重臣;而入春以來,寇匪數十萬,蔓延河北,擾及京畿,各路勤王之師十餘萬,星夜赴援,但云集畿輔,卻都意存觀望。調兵籌餉,督軍進剿,局勢正在吃緊的當兒,何以能容文祥在闈中匝月安坐,從容衡文?
當然,洪鈞與吳大澄不會關心到這一層。他們所感覺欣慰的是,朱鳳標久掌文衡,老眼無花;文祥公忠體國,留意人才,有此兩位總裁手持玉尺,決不致埋沒了才俊。
※ ※ ※回到考寓,方始能夠拆閱藹如代筆,李婆婆出面的那封信。洪鈞只覺得詞意深遠,似乎字裡行間,另有言語;但入闈在即,無暇細細參詳。眼前最要緊的一件事是,拋棄一切雜念,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到闈中去爭一日的短長。
於是,他將那封信塞入考籃,早早吃了飯,趁著三分酒意,埋頭大睡。一覺睡醒,只見吳大澄兄弟已經扎束停當,不由得吃驚問道:“什麼時候了?誤了卯沒有?”
“誤卯也不要緊。”吳大澄答說,“照例卯正點名,要到下午才點完;早進去也沒用,盡請從容。”
“那麼,你們昆仲何以是整裝待發的樣子?”
“有位長親來送考,不能不穿得整齊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