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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還高高舉著羊肉串,我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樣,任由那個高大的男人將我一把抱住,騰空轉了幾個圈。
“艾晴,你真的回來了……”
目眩中聽出,雖然有些像,但這不是他的聲音!他的手臂沒有那明顯緊繃的肌肉,他不會這樣開心地大笑,他絕對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毫無顧忌地抱著我轉圈。
我被放回地上,面前的他對著我微微傾下身,一手揭開了面具。高挺的鼻樑,大而明亮的眼睛,長長濃濃的眉毛,淺灰色眼珠,像極了他!身高和體形,也跟他那麼相仿。可是,臉沒有他那麼狹長,面板也比他的麥色淺,嘴角彎彎,盡是調皮。我隱隱浮出的失落,立刻被另一陣欣喜淹沒。
“弗沙提婆!”這次,換我抱他了。只是,為何他那麼高啊。
放開他時看見他一直沒合上笑的嘴對我努努:“艾晴,你嘴上的油全蹭在我衣服上了。”
剛剛覺得抱那麼一大小夥有點不好意思的心,立馬被這句話嗆了回去。這死小孩,還是沒變!
“所以,你要請我吃飯!”沒等我反應過來,手上的肉串,已經被他奪下,還給了小販。然後我就被他拉著走,都沒時間嘀咕一聲,浪費糧食啊!你個敗家子!
我瞪著眼前一盤盤看上去蠻像那麼回事的菜餚發呆。有多久沒吃過中餐啦?有多久沒見過白米飯啦?這個時代,米是從漢地運來的,在西域吃頓米飯,是多麼奢侈的一件事。瞧瞧這裡的擺設,還弄個包廂坐坐,我嘴裡塞著飯,心裡嘀咕,還真是個敗家子!
對面的他卻沒吃太多,只顧一直盯著我看,嘴角的笑,總也抑不住。看得我心裡發毛,只好低頭猛吃。進來一個漢人女子送菜,他依舊舉著那攝人的笑道謝,看得那女子臉色紅紅,退出去時竟撞上了門。
唉,我嘆氣。“弗沙提婆,知不知道你這樣對人笑會害死天下所有女子的。”
“哦?”他眉毛一挑,身子前傾湊近我:“那,艾晴你呢?”
死小孩,居然對我說這種話。我看看他陽光帥氣的臉,吞吞口水:“別別,我老胳膊老腿了,還是讓我多活幾年吧。”
他放聲大笑起來。他的笑跟羅什不同。他笑得張揚,笑得毫無忌憚。而羅什的笑,永遠都是那麼風輕雲淡。
“艾晴,你是仙女,你不會老。”他突然收住笑,換上認真的口吻對我說。
我張了張嘴,始終說不出什麼。唉,是我自己對他說的,他又目睹過我的突然消失。早知道會回來,就不該在他幼小的心靈裡播種這麼個爛理由。現在,這個幼小的心靈被我歪曲了十年,還能扳得回來麼?
“艾晴,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我一呆,腦子快速轉動:“昨天。”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已經在這裡呆了快三個月了。那樣的話,他就會知道我一直跟羅什在一起。羅什,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愛他……保護他……
然後他問我住哪兒,我跟他說了客棧的名字。他看看還在往嘴裡塞米飯的我,不耐煩地問:“你還要吃多久啊?”
我愣:“你有事嗎?這麼急?”
“當然有事。”他一本正經地回我,“要去幫你搬行李啊。”
“去哪兒?”
“當然是國師府。”
弗沙提婆跟著我去客棧退房,我收拾東西時,結果被他看到了我的小內內,他竟然拿著我的BRA一臉好奇地問這是什麼,害我鬧了個大紅臉。然後他不由分說扛上我的NORTHFACE,瀟灑地扔出一串錢給掌櫃,大手一揮“不用找啦”。唉,這敗家子!
快到國師府時我惴惴地拉住弗沙提婆:“哎,你要怎麼跟別人說我啊?我的模樣可是十年未變啊。”
他停下腳步,眼珠轉了幾圈:“嗯,那就說你是艾晴的侄女,叫小艾晴好了。”我暈!不愧是兄弟倆,思維方式還真像。
“不過,我不會瞞父親的。”他臉上顯出認真的神情,“我從來不瞞父親任何事。”
鳩摩羅炎,那個學者般儒雅的人。他的話,應該能接受我這樣怪異的出現吧。
我撐眼盯著面前的一切。還是我原來的房間,擺設一點都沒變,床頭牆面上甚至還有當年讓弗沙提婆默寫的字帖。他當時一定要貼在那裡,我拗不過,只能讓他默完一張就貼一張。字跡歪歪扭扭的,以前看著就嘆氣,現在,居然無比親切。
“房間可是每天打掃的,就等你回來。”有絲氣息落進我耳朵,癢癢的,心裡流過一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