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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講經的照怙厘大寺
早上被“吱呀”一聲弄醒了。我費力地睜著朦朧睡眼,看到一個高瘦的剪影,站在一室陽光中。
“羅什,怎麼這麼早……”
“對對不起!”背光,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是聽聲音有些狼狽。他急急退出,門又“吱呀”一聲關上了。
我看看時間穿越表,才七點半。我忘了,他每天都是四點多鐘就起來的,五點到六點做早課,然後吃早飯。現在的時間,對他來說已經不早了。還是困,再小小懶了一會床,不情不願地起來。
九點左右跟著羅什出門。小小的蘇巴什城裡已經很熱鬧了,僧人,居士,商人,擠滿本來就不大的街。我不願給他帶來麻煩,堅持跟他拉出一段距離一前一後地走。他時不時頓住腳步,看看身後,再繼續前行。
他看起來跟當地百姓人緣極好,不時有人上前向他合十行禮。一對夫妻抱著個看上去剛出生不久的幼兒向他祈福。他摸著嬰兒的頭頂,唸了段經文,夫妻倆高興地向他道謝離去。他回過身,對著我溫暖地笑了笑,又回頭繼續走,不停向人回禮。
出了蘇巴什城就到了西寺大門,圍牆上有修飾得很漂亮的角樓。“龜茲僧一萬餘人,幾佔龜茲人口十分之一”。光是雀離大寺,就有五千僧人。龜茲的佛教興盛,從雀離大寺就可以看出。此刻的雀離大寺還遠沒有唐時玄奘看到的規模,但已經是一派宏偉大氣了。耆婆在懷著鳩摩羅什時“慧悟倍常,聞雀離大寺名德既多,又有得道高僧,即與王族貴女德行諸尼,彌日設供養,請齋聽法”。所以,羅什在孃胎裡受的胎教,就是佛法。他智商那麼高,是否跟這個有關?
呵呵,我掩飾不住YY的想法,憋住笑走進大門外附有的方形甕城。甕城中間有一座方形佛殿,供奉有佛祖釋迦牟尼像。我立馬停住胡思亂想,拿出專業精神,準備掏素描本。
“艾晴,先別急。我先領了你看完全部,你再畫不遲。”
“真的?”我驚喜,“對哦,你是主持,有特權。那我每天來畫,可以麼?”
“自然可以。”他淺笑。入夏的陽光照耀著,整個人明亮得無法直視。
強迫自己轉移開視線:“羅什,那塊有佛祖腳印的巨大玉石在哪?快帶我去看看。”
“你也聽說了這塊玉石?”他有些驚詫,眼神探向我:“這可是雀離大寺的鎮寺之寶。”
呵呵,我怎麼知道?還用說麼?玄奘曾經目睹並在《大唐西域記》中記載它。十九世紀末一位俄國尋寶者挖到了它,並極為愚蠢地砸成兩塊以圖運走,但是被當地人保護了下來。解放後,這塊玉石被運往北京自然博物館,大的一塊重達1200多公斤,小的一塊700多公斤。現在,我不用去北京也能看到這塊玉石,還是完整版的,你說,我能不興奮麼?所以當我跟著羅什進入主殿後一間裝飾華麗的小型殿堂,看到那塊通體透明;色帶黃白狀如海蛤的巨大玉石時,我又忍不住後悔沒法帶相機了。整塊玉石寬約三十多厘米,半米多長,十幾厘米高。而所謂的佛祖足印,是玉石中間自然形成的兩個凹槽,位置,剛好可以兩腳微分踏在上面。呵呵,這種附會太多了,西藏到處都有蓮花生大師的腳印,不過是附會自然生成的樹木,石頭,好讓民眾認可所謂的佛力。
不過這個念頭可沒敢跟羅什講,學著他的樣子恭敬地對著玉石磕頭上香。出來玉石殿後看到後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奇怪地遮住,看上去昏昏暗暗,似乎沒有盡頭。
我正在對著那條奇怪的走廊打量,羅什在我身邊淡淡地說:“那是受大戒之處。你乃在家之人,按律不可入內。”
啊?具足戒!好比是佛門弟子大學本科畢業,拿的畢業文憑。只有受了具足戒,才算完全具備成為比丘的資格和條件。羅什少年即成名,佛學上所達的境界早已無人能比。但是,即使在學理上達到如此境界的人,依然要滿足佛教寺院修行的一系列要求。所以羅什儘管早已掌握了佛教的大乘真理,但還是必須在二十歲時和普通僧人一樣接受具足戒。
我在河北石家莊附近的隋代寺廟——正定隆興寺也看到過戒臺,不過沒有像這樣長而昏暗的走廊。這種能授具足戒的寺廟全國沒幾家,一定要規格很高的寺廟才可以授戒。而雀離大寺,就是整個龜茲有資格授戒的地方。
走進長長的昏暗的走廊,每個人心頭應該都思緒萬千吧?這一生,是否已經決定伴青燈古佛?這一生,是否拋棄一切愛慾念?這一生,是否已經準備好去承擔弘揚佛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