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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風他爹是讀書人,有功名在身,懂得的事兒也多,有門路、也肯出面為爹奔走,出錢又出力,這才平了這樁事。
那時,爹簡直感恩得痛哭流涕,這救的不是他一條命,而是他一家子,以及三個心肝寶貝兒的未來,無以為報之下,便衝動又熱血地說,要將女兒許給他們家的長子,將來阿風長大了,要娶哪個,任由他挑。
爹娶娘時,沒什麼好東西,唯一上得了檯面的,便是這隻龍鳳青玉,當下便送了出去,以為憑信。
祝家夫妻原是施恩不望報,後來見三個孩子靈巧可愛,頗有他們的緣,問了閨名,當下表情微妙,說了句:“這倒妙了。莫不是天定良緣?”
於是便為獨子訂下了這門親。
當初原是看阿風那孩子聰明俊秀又伶俐,祝家門風好、家世也不差,祝家伯父飽讀詩書、待人謙和,見村民目不識丁,還出錢出力,蓋學堂親自教授想讀書的孩子,初初搬來流雲村定居便博得全村村民的好感。
原本,還說來年要上京考個狀元回來,大夥兒也都很看好他,誰知……
也不曉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知一家子出遊,遇上匪徒洗劫,馬車翻覆,夫妻倆跌落溪壑,找到屍首時,已泡得浮腫潰爛了。
獨生子是倖存了下來,卻再也不開口說話、也不太理人了。
讓大夫瞧了一整年,都說是受了太大的驚嚇,需要慢慢平復,急不得。
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地,剛開始他是一個人縮在角落,神色空茫,誰來也不理,日子一久,連腦子也壞了、不靈光了。
傻乎乎的,又憨又愣,這樣的人,如何能託付終身?可這事兒,在當年全村都見證了的,想賴也賴不掉。
這幾年,陸慶祥天天都在憂心,沒想到還是來了。
無論哪一個女兒嫁去,都是委屈,他怎捨得葬送女兒大好的將來?
“爹,阿風沒你想的那麼糟,嫁他不見得是壞事。”不必如此愁雲慘霧。
“這是說——你願意嫁?”
陸想雲愕笑。
說什麼呢!阿風不差,與她願不願嫁,那是兩碼子事啊。
“我還長了阿風三個月呢。”哪裡適合了?
雖說是三個女兒任他挑,可她年紀較他略長、而想容尚幼,大夥兒心裡早就認定,與他較為般配的想衣才是祝家未過門的妻子,這些年她也都當是親人、是弟弟、是妹婿在關照他。
以至於他誰也不理會,倒是會瞧上她一眼,她開口喊了,也總會願意回眸等待。
如今想來,他今兒個下午,伸手拉住她裙襬,就是要對她說這件事嗎?想與她分享,他要成親的喜訊?
“爹,想衣那兒,我去跟她說,您別愁。”
陸想雲找了個說詞,說是姐妹們久未談心,約了兩個妹妹到城裡頭逛逛市集,好聯絡生疏了些許的手足情誼。
她長年在城裡頭工作,少有與家人同聚的時刻,確實也需要花點心思多瞭解妹妹些。
想容一到了城裡便玩瘋了,看什麼都好奇,什麼都想摸摸瞧瞧。
她也想寵寵妹妹,給想容買了些小玩意與零嘴,想衣則要了珠釵和胭脂水粉。
找了茶樓歇腳,靜不下來的小妹又四處遛達去了。
果然還是孩子氣頗重,這樣如何能嫁為人妻,為丈夫撐持起一個家呢?如此想來,還是想衣較為適合。
見二妹目光仍不時瞟向街上那攤沒買下的繡花鞋,她於是道:“別捨不得,那鞋底太硬,穿了會磨腳的。”
想衣悶悶應了聲,噘著小嘴仍是滿臉不開懷。
她知道,二妹仍沒死心,心裡多少會認為是販子開價太高,她是捨不得花那些錢。
“想衣,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漂亮,那樣式我也會繡,你要真喜歡,明兒個我給你做上一模一樣的,布料挑最好最軟的,穿了才舒適。”
這番安撫,好說歹說總算讓陸想衣對那雙繡花鞋死心。
她啜了口涼茶,順勢便起了話頭。“我看,可得加緊趕工了,挑個喜氣些的料子,讓你穿上我做的新鞋上花轎。聽爹說,那祝家來說親不是嗎?”
“誰說要嫁那傻子了?”
陸想雲眉心一蹙。“別開口閉口傻子地喊人,他是你未婚夫婿。”
“為何是我?”陸想衣不服。“當初是說三個女兒挑一個的。”憑什麼大姐小妹就能逃過一劫,偏要她去嫁那傻子受罪?
“可你最適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