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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
“耀暉,你過來。”
就為了心煩意亂,竟然整天都忘了小叔子這個人。
耀暉慢慢地走到我跟前來,微垂著頭,沒有造聲。
我安慰他:
“耀暉,別難過,我們要有信心,你大哥會度過危險時期,康復後就回廣州來與一家暢敘。”
耀暉的聲音很小,說:
“你把詠琴也帶在身邊。”
“她太小,我不放心。”
然後,耀暉抬起頭來,幾顆晶瑩的淚珠就掉下來,他問:
“你就放心我嗎?”
耀暉看我的眼神很特別,很難形容,很怪怪的,是一種依傍、眷戀、愛敬,也是一種羞怯、慚愧、無奈。
怎麼年紀如此小的一個人兒,會有這麼複雜的表情?
太不可思議、太耐人尋味。
當然,以後的很多年,謎團開啟了,一切都真相大白。
只是,當時耀暉的表現稍稍令我迷惆而擔掛。
我拖起了小叔子的手,放在兩掌之間輕輕摩挲,並柔聲地安慰他說:
“你比詠琴大得多了。”
“可是,我比詠琴更需要你。”
“傻孩子!”我輕嘆。
“大嫂,我說的是心裡活,你想想,就明白。詠琴只不過是吃飽了便睡;睡醒了便吃的娃仔。在這大宅內不會有人對她肆意欺侮,她都根本聽不懂人們的說話……”
“好,好,我明白了。”我拍著耀暉的手,道,“我把你一起帶到香港去。”
耀暉一聽,幾乎是歡呼著一把擁抱住我。緊緊地抱著不肯放,誠恐我跑掉了不理會他似。
“事實上,自從耀暉喪父亡母、兄長遠離之後,我的確是他眼中的唯一親人。”
尤其耀暉人甚靈敏,他的感觸怕是比同年紀的小孩還要多,故此,更加速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對我而言,小叔子有如我子我弟我友,也真是閨中的一個可溝通的良伴。相信有他在旅途,會有幫助。
表面上,我是攜了幾個都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兒上道,在面對巨大艱難之際,還添肩上的擔子是非常吃力的事,但,我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責任大了,反而更需精神奕奕地關顧一切,不能胡亂傷心氣餒放棄。
光是一條身子到香港去,遇到有什麼不測的事,難於應付,只要環顧身旁的這幾個尚需我提攜的孩子,就會有勇氣能力把再艱難的日子過下去。
這個預測與準備,及後證明是非常正確的。
在火車上,我以為自己可以小睡一會,補充昨夜未眠的疲累,卻連假寐也辦不到,光瞪著眼看著沿途的田野景色,心不知浮蕩盪到哪兒去。
我知道自己的神經開始似一條橡筋扯得很緊很緊,什麼時候再承受不住壓力了,不得而知。
如果可以入睡,就能舒緩,當然,這證明是空想。
傍晚時分,我們終於到達香港。連牛嫂在內,一行五人,立即趕赴醫院。
接待我們的是值班的護士長,她仔細地打量了我和身邊的一總人,問:
“都是親人?”
我連連點頭,說:
“是我們的女兒,我的妹妹和小叔。姑娘,可以讓我們這就去見信暉嗎?”
護士長稍作沉思,道:
“金太太,在帶你到病房去見金先生時,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他傷勢非常重,根本還沒有度過危險時期。”
那閒閒的幾句話似是五雷轟頂,把我的每一根神經都震裂。
耀暉慌忙走前兩步,握著我的手。
惜如倒沒有他這般細心,只見她管自咬唇,微垂下了頭。
我說:
“謝謝你,姑娘,就請你帶我們進去看他。”
“不方便全部人都去,你獨個兒先去瞧瞧金先生吧!”
我點頭,跟著護士長走過長廊,來到了金信暉的病房。
走進去,一股清冷近乎寒蒼的氣流在室內竄動,令我渾身的不舒服,有種皮肉以至內臟都被刀片輕輕割裂的感覺。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我緩步走近床前,看到了一張我不認識的臉。
金信暉完全沒有了他的英挺俊秀,只不過是普通的一個男人,無助而蒼白地靜靜地躺著。
頭上纏著的白紗布教人看出了他曾有過的狼狽。白被單蓋著的身子一定很瘦,瘦得會引人誤會,以為蓋著的不是身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