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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稱你一聲尤兄弟,成不?尤兄弟,在隊伍上幹幾年了吧?”楊修文強忍心裡的笑意,這個“油漆”還真……
“幾年?整十五年!十五年前,你瓜娃娃都末出生,我已經扛槍打仗啦。”
“說說,這些年是咋過來的?末事,解解悶。”
“沒啥好說。家裡窮,俺哥要娶媳婦,末錢,俺就把自個賣給過路的隊伍,得錢給俺哥娶媳婦,總不能讓俺老尤家斷了後哇。俺跟著隊伍先打李鬍子,隊伍敗了,俺回家,俺哥養不起俺,俺再把自己賣了,把錢往家裡一扔,跟著隊伍打羅光頭,又敗了。俺回家再賣自個,這回是打段政府,又敗了,那就回家,再賣自個。反正,這支隊伍敗了,我就賣給另一支隊伍,賣好多次,俺也記不往。直到五年前,遇上俺營長,俺營長是真心對俺好,不扣俺餉錢,有錢就發,末錢就欠著,跟大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衝鋒一起後退。俺就想啊,這樣的長官少見,就一直留到現在。”
楊修文只知道尤七說的段政府是指段祺瑞,其他的什麼李鬍子、羅光頭則是大股小股的軍閥,數也數不過來,不過,楊修文更想知道的是,這尤七當兵十五年,參加無數次戰鬥,打了那麼多次敗仗還活著,到底有什麼原因。尤七開始不願意說,楊修文許願,傷好出院一定請尤七吃燒雞燒酒燒鯉魚,發誓不會把聽來的秘密告訴別人,這才敲開尤七的口。
“你個嫩瓜娃娃,腦瓜子靈,一般人不問這個問題,他們都以為老子勇敢,這才命長。嘿嘿!他們不知道,勇敢的人,現在都變成白骨頭,死在哪搭子都抹不清楚。當兵想保命,第一條不是勇敢,而是狡猾,先撈著陣地後邊的活來做,送槍送彈送吃送穿,辛苦點也末打緊,前邊的人死光了,才輪著我們上陣地。一般地說,前邊的人打勝了,輪不上後邊的人上陣地,如果敗了,前邊的人末死光就會後退,俺也就跟著往後退就對了,長官生氣,也不會殺了俺。”
“有時,俺們也被上頭逼著打血戰,冒著撲天蓋地的炮火槍彈往前衝,整支隊伍不死剩最後一個人,是不能後退的,督戰隊的機槍就架在俺們屁股後邊,只要我們臉向後望一望,沒準就被突突了,這個時候俺只能貓低身子向前爬,要單幹,千萬不要扎堆,人越多的地方越招大炮子彈。俺爬到戰場中間,前面的敵人打不著俺,後邊的督戰隊更打不著俺,這就安全了。這個時候最好裝死,要不然,就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打槍還要打準,打不死人家反被發現,想跑都跑不掉,一炮轟死。俺的槍法很差勁,所以只有裝死。”
楊修文哈哈發笑。
“有一年夏天,俺隊伍攤上死守的活,被馮長官的隊伍圍攻,俺們在幾座山上修了壕溝,那時我是排長,手底下有三十多號弟兄,防守第二道壕溝,馮長官的兵攻得很猛,大炮不要錢一樣地扔過來,兩頓飯的工夫不到,就突破俺們第一道防線。很快俺們就接到命令要奪回陣地,俺們衝了,陣地也奪回了,可是守不住,大炮一來,又把我們炸退,馮長官的兵太厲害,俺們連第二道防線也被佔了。俺在戰壕裡,打一槍換個地方,最後還是傷著左手,這條手臂差點折了,撤到最後邊。俺手下那三十個弟兄,沒俺好運,活著到最後防線的沒到十個。上頭又來命令,讓俺跟著反衝鋒,掩護長官突圍,不上就當場槍斃。末辦法,衝吧,衝到半路上,俺裝死,躺在彈坑裡,上邊再壓兩具死屍,兩天兩夜不敢動,直到馮長官的兵撤退。最後俺隊伍除了俺還活著,其餘的人全死光了,俺從屍體堆裡爬出來,親眼看到俺們師長的屍體,他被機關槍打成篩子,在他周圍還有好多長官,都死了。從戰場下來後,俺一邊養傷,一邊想,以後俺不能當官,更不能在隊伍裡顯得厲害,要不然死得快。後來俺投了閻長官的隊伍,轉來轉去,遇上俺們營長,最大也就當個班長。嘿嘿,你以為俺們營長是廢物,現在還是營長?俺猜,他的想法同俺一個樣,是不想升再大的官了。要不然你看俺們三十八團,團長是旅長兼任的,一營長是俺們趙營長,二營是你大哥楊營長,三營是機炮營,營長田眼鏡。張旅長是俺們營長的過命兄弟,一營又是俺們團里人數最多的營,也是打仗最勇敢的營,二營長楊營長去進軍校上學,三營長田眼鏡膽小怕事,所以只要俺們趙營長點頭,俺們三十八團團長的位置,還不是俺們營長的?”
“二營不是跟日本人幹過硬仗嗎,怎麼反而是一營最能打?”楊修文鬱悶地問。
“你個瓜娃娃,懂個屁。你哥楊學文原來是旅部的參謀,打仗上前線的事根本就輪不到他。俺們接到命令去長城增援東邊的友軍,本來也只是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