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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凰谷內,明月幽幽。
寒潭旁的小院,雖然環境清雅,但窗外瀑布轟鳴,讓在這裡住下的左凌泉有些難以入眠。
院落被竹林環繞,環境素雅,房間內除開床鋪、書桌、衣櫃,便再無其他陳設。
桌上青燈一盞,佩劍放在床頭,左凌泉盤坐在床榻上,翻看著吳清婉所給的《養氣決》。
各家宗門的煉氣法決,都是最核心的立身之本,不可能全記在一本書上,正常都是分成很多本。
就比如棲凰谷修煉的《養氣決》,最高只能修煉到靈谷六重,關鍵時刻斷章。
如果想學後面的,就得去驚露臺拜山頭。
而棲凰谷也是同理,典籍房的作用就是儲存煉氣法決,把《養氣決》分成了十八份,到了境界才會給下一本。
這樣一來,離開師門的弟子,私自傳給徒弟,徒弟修煉到的最高境界,也只能和師父齊平,想晉升還得來棲凰谷拜師。
這算是各大仙家豪門,維持壟斷地位的一種方式,放長線廣撒網,既節省前期投入,還能博取底層修士的感激。
吳清婉對左凌泉很欣賞,給的《養氣決》,記載了第一重‘氣海’到第三重‘鳩尾’的修煉之法。
左凌泉翻看了片刻,閉目凝神在床上盤坐,用心去感受天地間那虛無縹緲的‘氣’。
只可惜,這樣的嘗試,哪怕有功法圖譜的指引,結果也毫無區別——一無所獲。
在床榻上坐了半天,除開覺得外面的瀑布有點吵外,左凌泉什麼都沒感覺到,閉目坐得太久,還有些出神,莫名其妙又想起,下午劃破吳清婉衣服的事兒。
兩個大白團兒揮之不去,還下意識和湯精煣、姜怡對比了一番。
知道自己心生邪念,左凌泉停下來無意義的冥想,提起佩劍走出院落,來到水清如鏡的寒潭旁,開始日復一日地練劍。
颯——
颯——
瀑布上方的崖壁上,吳清婉同樣沒休息。
見識過左凌泉的劍術後,吳清婉翻遍了收藏的書籍,想尋找煉不出真氣的答案,只可惜找不到任何頭緒;最終她也只能跑到石臺上盤坐,低頭看著那個年輕人,用近乎死板的方式,往前出著一劍又一劍。
練習的方法很死板,但吳清婉看得卻很專注。
因為修行便是如此。
正如姜怡所說,修行其實也沒什麼意思。
棲凰谷中的所有人,求的都是‘長生’,但長生大道可望而不可即,三千人的宗門,真正能長生不死、容顏永駐的,恐怕一個都沒有,所有人都走在一條不可能抵達終點的道路上,還不能有絲毫懈怠。
在棲凰谷中,無論是掌房師叔還是初入門的弟子,天不亮就得起床,按照師長制定的修煉計劃,吐納冥想、精進修為,之後完成宗門交付的任務,掃地除草、採藥巡邏等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這樣的日子,和左凌泉近乎死板地刺出一劍又一劍,沒有任何區別。看似生機勃勃,實則死氣沉沉,終其一生都不敢偷懶,也不會有變數,直到一朝得道扶搖直上,或者堅持不住心灰意冷為止。
吳清婉看著左凌泉練劍,其實明白他為何如此固執地堅持——因為她也一樣,希望有朝一日,能見識到‘朝抵南山、夜宿北海’的世間真逍遙。
走不走得到不重要,至少她現在還在路上。
颯——
颯——
……
同一片夜空下,東華城內燈火如晝。
起雲臺的事情結束,左凌泉的名字,也在一天之內家喻戶曉。
相較於京城的王侯公卿,隱於山野安心練劍的駙馬爺,在這個夜晚,反而像個局外人。
浮生恰似冰底水。左凌泉的目光,自蹣跚學步起,便放在了冰面之上,對日夜東流的冰底水並不感興趣;但冰面之下的水流,不管你是否注意,總是在日夜不停地悄然流淌。
京城狀元街,宰相李景嗣的府邸,華燈初上,來訪賓客剛剛散去。
相府後宅內,書房內亮著燭火,窗紙之上倒影出兩個剪影,細密言語,在無人院落間隱隱響起:
“……長公主定下駙馬,姜氏宗族,必然會快馬加鞭準備公主的完婚。駙馬非我等可用之人,得想辦法讓長公主換個人選,若是等婚典舉行完,以長公主的性子,守活寡也不會再選他人……”
“……公主心意已決,換人恐怕不容易,屬下今天已經查過,那個左凌泉從小到大還真就毫無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