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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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重重兇險之中,這兩個叱吒在不同年代的名俠沉默趕路,只偶爾交換意見,卻走得相當鎮定自如。
又一陣長風呼嘯而過,揚起漫天沙塵。
突然,李尋歡神色一動,掉頭審視風過來的方向。漸漸的,他的表情竟染上了幾分憂慮,和悲憫。
也就是瞬間,李尋歡已像變了個人。頭髮依然蓬亂,衣衫雖仍那麼落拓,但看來已不再潦倒,不再痛楚——他憔悴的臉上,已煥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輝。
這三年多,他就像是一柄自甘埋藏在匣中的劍,韜光養晦,鋒芒不露。
面對一場戰爭的前夕,頓時流露出本真的燦爛光華!
看出李尋歡的變化,沈浪眼中浮出欣賞之色,點頭微笑:“想必你也已經感覺到這風中挾帶的血腥氣。”
李尋歡輕聲嘆喟:“還有殺氣。”
繼續策馬前行時,沈浪的神色也變得沉重。
李尋歡蒼白的面容被夕陽染色,眼角的皺紋卻似乎更深刻了。
………
夕陽已墜到天邊,莽蒼天地間,全湧動著慘烈的暗紅。
空氣像已經徹底凝固不動,到處瀰漫著熱乎乎的血腥味道,混雜著人與馬的汗水。可畢竟是隆冬的沙漠,一旦生命消失,殘留的熱氣很快被捲走,只剩下暗黑的死亡氣息。
滿目都是屍體。
有的面色青紫或灰黑,死於淬毒暗器,或戰陣上的毒水毒沙;
有的渾身傷痕累累,整個人倒在已黯凍不流的血泊裡,失去了焦距的眼睛還瞪著——他是不是不甘地望向回家的方向?
有的根本已經不能算作“屍體”,因為身首或四肢早已分離,只能算是“殘骸”;
也有非常多的屍體全身完好無損,只有咽喉一點隱約的紅痕。受這種傷而死的大多是高手,往往臨終還瞪著眼,留下驚怖和不可思議——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這麼快的劍?
屍體中,李尋歡認出了少林高輩分的僧人如心觀、心嗔,也有他們弟子輩的一茵、一塵、一相等,有萬馬堂的馬振老爺子,有崆侗、青城的掌門,有更多鼎鼎大名的俠客,也有懷抱壯志剛開始遊歷的少年英傑。而魔教這邊,很多張曾經在地宮裡熟識李修平的面孔,後來就封的多爾甲‘權法’法王也屍橫於此,應詔命趕來赴援的“南海觀音”海公主、雪公主和玉公主,都已經失去了生機。
從白道中人的人數遠遠勝出,將近魔教教眾的五倍。到了現在,這個人生前屬於哪一方,已經毫無意義。
血腥瀰漫的戰場,李尋歡胃扭曲成一團,嘴裡不斷髮苦:無數中原熱血男兒萬里迢迢辛苦趕到這裡,碧血染黃沙,只為了所謂的正義和除魔;魔教中人本已經安靜蟄伏多年,這次奮力一戰,不過是維護一直延續的生活方式,保衛賴以生存的組織。
既然人在江湖,誰都不會畏懼一死。
為了人間的光明與希望,李尋歡也好,沈浪也好,都曾經百死無悔,去挑戰黑暗與陰謀。
但是,如果所謂正義,竟需要動用這麼多無辜性命去堆砌,要驅使這麼多從沒有見過面的人互相廝殺……這樣的正義,是不是值得堅持?
道與魔,區別又在哪裡?
死亡造就的寂靜中,兩匹馬靜靜穿過殘斷肢體。
沈浪一凜,視線灼灼望向某個方向。
同一個剎那,李尋歡也已經聽到微弱肢體接觸的爭鬥聲,和早已暗啞了的沉悶嘶吼聲。頓時生生壓制感喟,瞬間變得警覺而凌厲,策騎飛奔。
遠遠一處小山丘,還有幾個身影僵持著。
李尋歡用力一按已疲倦了的馬背,藉著急劇的衝力電射向前,身形飛掠如秋雁回空,瞬間的速度遠勝奔馬。
沈浪的姿態沒有這麼曼妙,動作的效率同樣高。跟李尋歡保持一個便於互相照應的距離,也直掠上來。
王憐花氣息奄奄躺在地上,峭麗的面上盡是疲憊和厭倦,只一雙眼睛依舊保持警覺與靈動,炯炯注視著前方,手在袖中,似乎扣著什麼機簧。
百千人的廝殺中,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此刻只有阿飛自己,緊握著像簡陋鐵片般的劍,守護在王憐花前面。
渾身溼漉漉,洇透了血。獨自面對僅剩的強敵。
阿飛瞪視著面前搖搖欲墜的心湖、冷嵩道人、白天羽、丁乘風、馬空群——少林、武當、神刀堂、丁家莊、萬馬堂的掌門。這次白道隊伍的首領。
不像大多數人通常這時候會透出緊張,甚至野獸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