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弄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事都象這玉環一般的潔白無瑕……眼下只剩一隻,我是打算你招個有權有勢的女婿,咱們作為你的嫁妝,鄭重其事地送給他,也萬望他庇護我們一門老幼……你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隨隨便便地把這麼件重要的寶貝給送了出去?”
黃月被爺爺一頓斥責,心中委屈,被嬌縱慣了的性子也冒了起來,哭叫道:“我就要!我就要!阿勝他哪點不好?你無非便是看他家境貧寒,可那是因為秉承他家的祖訓,又不是他不懂生財之道!象咱們這山裡的人家,要真想有個家財萬貫,難道又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麼?”
她這番言語,我聽來語聲卻極是熟悉,心頭一動,頓時想了起來:“這不正是晌午時分,在桐樹下與那戴勝鳥化作的男子幽會的那名女子麼?難怪當時那男子叫她月兒,原來是因為她的名字叫做黃月。”這麼一想,也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這黃月愛那戴勝鳥,她爺爺卻又望她嫁給別人。”
只聽“撲通”一聲巨響,我嚇了一跳,悄悄透過板壁縫隙看出去:只見油燈之下,外屋共有四人,黃老者一掃那種慈愛的長輩風範,氣急敗壞地站在當中,他面前的地上卻倒著一張凳子,想必是剛才被他盛怒之下一腳踢倒。黃父黃母齊齊跪在地上,一個妙齡女子坐在牆角一張椅上,撅著一張小嘴,手中不停地撕弄著一朵枯萎了的紫花,果然正是那白日裡化鳥飛去的黃衣女子。
那黃老者被孫女一陣搶白,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白鬚不停顫動,一手揎起袖子,嚷道:“我倒不知那姓戴的小淫賊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我今天也不與這小淫賊共生了,我……我要去問問戴學敏,他到底是怎麼教育自家兒子的!”
忽聽外面有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說道:“在下戴學敏,特來貴府拜訪,不知肯賜見否?”
黃老者以完全不似他這個年紀的敏捷速度,飛撲到門前,一把拉開門扇,喝道:“戴學敏!你來得正好!看看你的寶貝兒子把我家孫女兒敗壞到什麼地步!”
屋外淡淡的星光裡,站著兩個男子。一個年輕些的,正是我白日所見那隻戴勝鳥化作的男子,剛才聽黃家爺孫說話,我已是知道他名叫阿勝。另一個約有四旬開外,身著儒服,頭頂方巾,一手還輕拈著頜下幾縷修剪得十分整齊的長鬚,樣子十分斯文。想必就是戴阿勝的父親戴學敏了。
只見他對著黃老者一揖,開口道:“世伯言重了,年少慕艾,食色性也,聖人都不可免,何況我輩俗子?”
黃老者皺了皺眉頭,似乎被他的酸腐之氣噎住了喉嚨,他本是一肚子責罵的話,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戴學敏斯斯文文地向黃父黃母一揖,說道:“兩位世兄世嫂請了。”黃父黃母連忙回禮,想要邀他進屋,又偷眼看了一眼黃老者,終是不敢開口。
黃老者沒好氣道:“誰是你世兄世嫂?我黃家當年貴為西王母使者,你戴家山野人氏,與我家哪來的世交?”
話音未落,只聽黃月大叫一聲:“爺爺!”語氣中甚是氣惱。
戴學敏不以為忤,微笑道:“戴家出自山野,歷代之中未曾有過任何顯赫之人,這也是眾所周知之事。但戴家世居九嶷,一向安分守已,以耕讀傳家,雖算不上門庭赫赫,卻也是清白門戶。黃世伯,戴家一脈,只有這個犬子,人品倒也端方,他對貴家大小姐又十分愛慕,今日更蒙大小姐以貴族玉環相贈,本人便斗膽連夜帶犬子前來求親,家中貧寒,唯有《詩經》一部,乃是秦時古籍,還算得上一件珍物。戴家願以此書為聘禮,與貴府結為秦晉之好,萬望世伯恩准。”
他這一番話說得連我都暗暗點頭,藉著月光也看得清楚,只見他身上衣衫簡樸,袖肘之處也如其子一般,打有兩個補釘。身為妖精,想要得家財之富,真是手到擒來,可是聽這戴學敏卻一直是安貧樂道,雖是有些讀書人的酸氣,卻也不失有幾分風骨。他那兒子與黃月又確是兩情相悅,依我看來,結親也是一門喜事。
卻聽黃老者怒喝一聲,道:“好!好!好!戴學敏,我本來要找你去理論,你倒還堂而皇之帶著兒子上門來求親!你欺負我黃家人丁單薄麼?明日我便去舜源峰求大司命做主,將你這兒子好好責罰,問一個勾引人家女子之罪!”
黃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戴阿勝極是心疼,不由得踏進門來,剛叫得一聲“月兒”,已被黃老者推了出去:“月兒也是你叫得的麼?小淫賊,你便在家中等著受罰罷!”
“咣噹”一聲,卻是他親自插上了門閂!
只聽那戴學敏在門外長嘆一聲,兩人腳步聲便漸漸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