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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遠遠地看著那蒼遠的天空、那些妖異而奇美的樹枝,心中不由得突然打了個寒噤,下意識地用手扶住了橋欄。
嚴素秋立即敏銳地感覺到了我的異樣,悄聲問道:“十七,你怎麼啦?”我搖搖頭,定了定神,剛想說話,突然卻覺得有些不對……橋欄!是橋欄!
我猛地縮回手來,低頭看去——那是上好的青石長條,被人工精心地雕刻上了富貴牡丹的花紋,雖然觸手冰涼,但質感卻極是溫潤光滑,顯見得是經過了無盡歲月的打磨,和無數世人的親手觸控。
這樣一座石橋,到底見證過多少人間的悲歡?
可是……可是……那天早上,那天早上我和那個姓姜的書生見面的時候,在我恍惚的那一瞬間,我分明感受到了粗糙的橋身啊,還有那一縷中人慾醉的花香……
我正在驚疑不定,忽然衣角被嚴素秋輕輕一扯,只聽她低聲道:“十七!你看那邊!”聲音中竟然滿是驚奇之意。
我微覺詫異,抬頭向前方看去。
遠處的河面波光粼粼,在月色中閃動著碎銀般的光芒,河水雖然只有一人來深,水面卻極為寬闊,遠遠望去,在茫茫月色之中,那水天相接之處,彷彿和諧地融為一色。
忽然,只聽一人大聲念道:“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是那個書生薑夔!夜色深沉,他來此做甚?難道他……他便是那個使得李青嬋和小梅念念不忘的美貌公子?
姜夔還是白日那一身湖青色儒服打扮,卻沒有背那隻碩大無比的書籠,遠遠只見他雙手負後,洋洋邁著步子,向橋邊走了過來。一邊口中唸唸有詞,一邊腦袋還在隨著詩歌的韻節,極富節奏感地左右搖擺,顯得自得其樂。
嚴素秋眉頭一皺,自語道:“這裡怎麼會有凡人?”
我心中一定,連忙問道:“素秋姐姐,你說他是個凡人?”
嚴素秋不以為意,說道:“自然是個凡人,你看他天庭飽滿、五官疏朗,面色隱有光華,顯見得其身上陽和之氣甚重,想必還是個胸懷坦蕩、不善藏私的君子。”她望了我一眼,訝然道:“十七你不會是以為他是……”
我將白日所遇姜夔情形向她細細述說了一遍,連我那一瞬間異樣暈眩的感覺也說了出來道:“姐姐你修為法力遠勝於我,你既說他不是妖魔,我也就安心了。只是他深夜獨身前來這二十四橋,又是個年輕男子,我自然會有些疑心。”
嚴素秋一直留心傾聽我的說話,此時方搖了搖頭,神色間凝重起來,徐徐道:“十七,聽你說來,這二十四橋確是大有古怪。你白日裡所觸到的橋欄,和所聞到的那種花香,絕不是你一時之幻覺,看來這橋上的確是被人設下了結界,或許竟是連線到了另一個空間。”
她蹙眉思索片刻,又道:“看來這幾天你沒有白來,只怕那妖魔已是看上了你化作的那個少女,否則他不會試圖將你引入幻境之中。若不是那姜生叫你一聲,只怕你便如李青嬋她們一樣,看到不同的奇景妙人也不一定。”
我忽然想起一事,將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姜夔,悄聲問道:“我與他都站在那橋身之上,怎麼我會被引入幻境,而他沒有呢?難道這幻境也分得清男女不成?”
說話之間,姜夔已走到了橋邊,跟我們所處地方只相隔不到五步,我甚至看得清他臉部的輪廓和表情。當然,他是決計也看不到我們的。
他居然也沒有再往前走,倒是停下了腳步,一手扶住橋欄,俯視著橋下的流水,居然呆呆地出了一回神。
嚴素秋也壓低聲音,說道:“十七,若我沒有猜錯,這種引人進入幻境之術,無非是類似於水妖的‘引神法’。水妖害人性命,往往使用此法,使人眼前浮現出自己平時最為心愛之人或物件,候得不知不覺走了過去,卻沒料到那些幻影下面都是極深的水域。歸根到底,施展那幻境者本就是要先擾亂人心,然後方可施術的。如果一個人心中沒有掛礙,心神堅定如鐵,毫無任何破綻可鑽,那麼便是最厲害的鬼怪,也不能害到此人分毫。
十七,你……你雖為龍女,身具法術異寶,但心中之事……卻是頗為紛擾繁雜,爭鬥不休……十七啊,你既為自身心魔所惑,轉被五蘊聲色所迷,自然就容易入境啊……
可是你看那個書生,分明是個混沌未開的男兒,心地單純,一派的爛漫天真。可叫那施術之人如何下手?”
她停住話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嘆了一口氣,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