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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著清水,乾淨清爽。大門內的影壁前,擺著盛開的鮮花。月亮門裝飾一新,插著綠葉青竹。進了月亮門,便是寬敞的前院。前院正中是雕著風擺柳形捲棚式的垂花門,兩側則是磨磚對縫的花牆。從垂花門右行拐彎,繞過屏風,下了臺階,便是正院。庭院中是太湖石、夾竹桃、石榴樹、金魚缸,可謂是“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正院左右是抄手遊廊,廊上的彩畫坐欄都粉刷一新。連線整個院落的是六尺寬的十字甬道,左右通廂房,後面通院門,前面是五間正房。正房的廊聯上寫著:秋實春華學人所種,禮門義路君子之德……
一陣鑼鼓喧天,朱明宇的大宅門便迎來了貴客。一頂藍呢大轎,一乘花呢小轎,一前一後。前面藍呢大轎裡坐的是坐糧廳廳丞金簡,後面的花呢小轎裡則是他的正室夫人。坐糧廳書辦常德旺則是騎著馬緊跟左右。
朱明宇早已經恭恭敬敬地迎候在大門外了。
金簡下了轎,朱明宇急忙迎上去行大禮:“下官朱明宇叩見大人,金大人屈尊賞光,令下官蓬蓽生輝,耀祖光宗,下官不勝感激之至……”
金簡依然是一副大轟大嗡、隨和敞亮的樣子,一邊哈哈大笑著,一邊扯著嗓門說:“哎呀我說朱道臺呀,快快起來,你不是說咱這是家庭走動嗎?怎麼到了家還這麼客氣呀?”
朱明宇爬起來,又急忙上前攙扶金簡。
後面的花呢小轎也停下來,兩個丫環攙扶著金簡夫人下了轎。朱明宇又急忙給金簡夫人鞠躬行禮。
既然是金簡大人攜夫人前來,那麼接待金簡夫人的重任便落在朱夫人的肩上。朱夫人也早早地等候在垂花門內了。那時的規矩,女眷是不能越過垂花門的,即使迎送嘉賓貴客也以此為界。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二門就指的是垂花門。朱夫人身上穿著蘇繡十八鑲的旗袍,腳下蹬著花盆底兒的旗鞋,頭上銀簪金釵,珠光寶氣,一副大家風派。她在兩個丫環的攙扶下,做好準備向坐糧廳的五品夫人行大禮。
誰也不會想到,一件令人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金簡夫人在丫環的攙扶下進了垂花門,朱明宇夫人剛要上前行禮,一下子愣住了。這時候,正要接受行禮的金簡夫人也愣住了。就在這驚愣的一剎那之後,只見金簡夫人反倒突然伏下身去,向朱明宇夫人請安:“奴才給主子請安……”
朱明宇夫人大模大樣地說:“起來吧。”
主人朱明宇,貴賓金簡,和中間人常德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搞懵了。特別是朱明宇,他像是一下子墜入了五里霧中,又難堪又困惑。急忙躬著腰謙卑地往客廳裡讓著金簡和常德旺。
酒席擺上了,朱明宇張羅著金簡和常德旺入了座,朱夫人也大搖大擺地坐在了丈夫的身邊。而金簡夫人則無論如何不敢入席,垂著雙手像丫環一樣站立在朱夫人的身後。
最後還是朱夫人說話了:“今天到我家來,你就別拘什麼禮了,一起坐下吧。”
這樣,金簡夫人急忙跪下說:“謝主子。”
朱夫人說:“金大人今天是我家的貴賓,你如今是夫貴妻榮,就破一回例吧。”
這樣,金簡夫人才戰戰兢兢地在金簡身邊側著身子坐下了。
金簡夫人坐是坐了,可是連筷子也不敢動。朱夫人又說了句讓她別客氣,她才顫顫巍巍地把筷子舉起來。舉起筷子卻不敢夾菜,總是低下頭,連眼皮都不敢抬。
朱夫人讓自己的丫環給她佈菜,金簡夫人又急忙受寵若驚地向朱夫人道謝。
最手足無措的應該是朱明宇,他是為了巴結坐糧廳廳丞金簡才煞費苦心地準備這桌酒席的。沒想到自己的夫人卻裝起了神弄起了鬼,這讓金簡大人的臉往哪兒擱?更讓朱明宇奇怪的是,金簡大人似乎對此並不在乎。朱夫人越是裝大擺譜兒,朱明宇越是對金簡卑怯獻媚。他躬起身子給金簡夾菜,雙手舉杯給金簡敬酒,金簡卻大大咧咧地說:“哎呀我說朱大人呀,她們娘們之間的事咱別摻和,她們客氣她們的,咱是平起平坐的兄弟,就別這麼多禮兒了好不好?”
常德旺見到這一切,心裡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也一個勁兒地後悔不迭。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當初,朱明宇提出要請金簡的時候,是說過一句賤內也是旗人。他怎麼就沒多問一句呢?既然兩個人的夫人都是旗人,那麼不用說,金簡的夫人一定是朱夫人家的“包衣”了。“包衣”雖說也隸屬於旗人,卻是旗人的奴隸。而且這種奴隸的身份是世代相襲,難以變更的。就在前幾年,朝廷裡也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