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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後一個月裡,我們也儘量安分守己,王四川在地質大隊這批人,有自己的小圈子,一點一點地打聽,逐漸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們並不重要。
我們一天天地混日子,遠遠地看到電焊的火花到處都是,再加上那些被帆布蓋著的蘇聯裝備,我開始確信事情不對勁。
即使對這裡有長期的考察的需要,也用不著進行如此縝密的工程修繕,這裡的情況,反倒像在進行某種大型工程。
事情好像並不是要走向結束,而是要開始什麼大型準備工作。
在壓抑潮溼的環境下,這種感覺然我覺得非常不安。
這種想法後來一次又一次地被強化,到了半個月以後,另一邊的地質勘探隊,開始陸續撤離,而我們這邊配給的伙食,也升級了。我第一次在我們的盒飯裡,看到了整隻的雞腿。
在那個年代,雞腿這種東西的珍惜程度幾乎等同於現在的熊掌。在大型的集體飯裡,雞腿這種食物的等級之高是很難想象的。
我那二十多年吃的最高等級的伙食,是在延安的一次報工會上,克拉瑪依大捷以後,我作為青年代表作報告,當時的伙食裡有大豆和鹹肉,有三塊多,對於幹細糧都沒吃過多少的人來說,三塊肉的味道之鮮美簡直比龍肉都美味,這件事情也成為我最讓人羨慕的談資。
而再以我弟弟為例,他們後來在東北插隊,細糧的配給是十個人一個月半斤,那時什麼概念,大米飯從來不是飯,是當糖吃的。
你可以想象,我看到雞腿時的震驚,我甚至懷疑自己發暈看錯了,等我吃了幾口以後,那種油脂爆炒的香味就讓我發起抖來。
那頓飯我吃了整整一個小時,才算徹底把雞腿吃完,吃完以後心裡想的是,我要是回去說給我們局裡的人聽,他們該嫉妒到什麼程度。
王四川不在乎,他住在山區,有打獵的習慣,他的手藝那麼好,平常打幾隻野雞很平常,以後的幾頓伙食,雖然再沒出現雞腿,但還是有很多東西,比如香菇和蝦。
蝦是真正的稀缺品,但我卻不如吃雞腿那麼興奮。我出來到處跑賺的工分和糧票幾乎都給了家裡,我的弟弟知道我辛苦,常在溪水裡釣蝦,然後做成蝦乾寄給我。我看到蝦的時候想起了家裡,猛然間有點感傷。年少輕狂,這種感覺我很少有,在這種情況下反而又是格外的感觸。
一邊忐忑不安地等待進一步的訊息,我一邊還是偷偷往醫療區跑,想去見袁喜樂一面,即使見不著,能在她帳篷外面待一會兒,感覺那種距離,腦子裡想象當時在一起的事情,也總能讓我寬心一笑。
其實在那時候,我可以託王四川找他那個圈子裡的朋友幫忙打聽,但我終究開不了口,原因裡摻雜了害羞和顧慮。而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害怕被他們追問。
這種煎熬一直到一週以後才消失,那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去醫療區溜達,忽然發現帳篷門口的警衛撤掉了,帳篷的門事常開的。
我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走錯了,仔細一看才發現就是這裡,立刻渾身一身冷戰。袁喜樂的帳篷也解封了。
這說明什麼?是她和馬在海一樣不治身亡了?還是說她也痊癒了?
我搖了搖腦袋,每次都盼望能進去,現在門開啟了,反而又不敢了。
我忽然發現,其實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和姿態去面對袁喜樂。
在門口待了半天,我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悸動,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進到帳篷裡的那一刻,腦子幾乎已經一片空白了。
可是,我馬上發現,帳篷裡沒有人,床上沒有人,被子掀在一邊,吊瓶卻還掛著。我走了一圈,走到她的床邊,摸了摸她的床鋪,想著她躺在上面的情形,也許她出去放風或者做檢查去了,起初的激動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在這裡幹什麼?”正發著呆,背後忽然有人說話。 回頭一看,一箇中年護士正怒目瞪著我。
我也是傷員之一,她也照顧過我,我立即道:“我來看望袁喜樂同志,她是不是沒事了?”
“她去做檢查了,白天都在其他帳篷裡,晚上才回來。”她道,“這裡是女兵的帳篷,你要探病得先約時間,找你們領導組織大家一起來。”
我道:“我看見警衛撤走了,以為可以來探望了。”
“一個一個來病人還要不要休息?”她拿了桌子的一隻鐵飯盒往外走,估計要去食堂打飯,“你別在這燈等了,她回來我也不會讓你單獨見的,回去吧,記得把帳篷門拉上,回來以後如果你還在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