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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柱香工夫,山谷官道中只留下莫府被砸毀的馬車,死去的僕從以及幾匹死馬。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蓮衣客去而復返。他拔出地上的箭枝看了看,上面沒有任何印記,再看死馬,也沒有烙印。他喃喃道:“行事果然慎密。什麼人有這個膽量敢與望京莫府為敵?剛才真該掀了她的鬥蓬瞧個清楚。”他隨即又自嘲道,“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風雪阻殺(3)
觸目所及他的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跡。不棄初時暗罵莫若菲長得禍害還要變本加厲穿如此華麗的衣裳。如今她只盼望著他衣襟上不是血,是繡出來的朵朵紅花。
他的腰很細。
山哥的腰不細。她用雙手都環抱不了他的腰。
抱山哥的腰只在小時候。她抱了玫瑰花去賣。凌晨三點山哥會騎著腳踏車到酒巴門口接她。如果那天賣的錢多,她跳上腳踏車後座後會抱著他的腰一路說說笑笑回家。如果花沒賣幾枝,山哥會不高興,她也不敢抱他。只能緊緊的抓著腳踏車的後架不讓自己摔下車去。長大了,她和他永遠是在每天該去哪兒下手偷錢中度過,唯一的娛樂是看電視或者去網咖玩遊戲。就像他說的,她對他又恨又怕又無奈。因為她找不到父母,只能跟著他一天天把日子混下去。沒有什麼將來要如何想如何,這種想法太不實際,他和她根本不考慮。
悄悄抬起頭,不棄看到了莫若菲蒼白的臉。這是張十*歲屬於年輕人的臉。沒有拉雜的鬍子,肌膚比她還要柔嫩光潔。美麗得足以蠱惑天下女子的芳心。而自己,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全新命運。這一世,他是可以去想想將來的。她,也能。
“卟!”莫若菲一口血噴在了不棄揚起的臉上。
她還沒來得及擦去糊住眼睛的血,就被莫若菲帶著從馬上摔倒在地。她摔在他身上,被懷裡抱著的錦盒壓得胸口發疼。不棄駭了一跳,幾把擦去臉上的血,睜眼就看到莫若菲閉著眼一動不動躺在雪地中。
她慌亂的往四周看。山谷空寂,風聲隱隱。天地間彷彿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不棄害怕的推搡著莫若菲,掐他的人中,拍他的臉,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莫公子!你醒醒!”
莫若菲一動不動。絕美的臉像冰雕出來似的,透明沒有血色。
不棄顫抖著用手在他頸側摸了摸,指尖傳來一絲悸動。她鬆了口氣想,他還沒死。腦子裡瞬間湧出了和山哥相依為命的往事。禁錮了十三年的魔瓶被開啟,化為熱淚衝進她眼裡。不棄哽咽著說道:“你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這樣死了划不來的。我不想認你,也不想你死。”
她解開了莫若菲的青玉腰帶。扯開前襟看到他胸前有塊青紫的淤痕,她小心的摸了摸,肋骨沒有斷。血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她掩上衣襟費勁的翻過莫若菲,倒吸口涼氣,背上傷口猙獰,白衣已被染紅。
此處官道旁已非懸崖陡壁,山坡上覆蓋著皚皚白雪,叢叢枯萎的灌木半埋在冰雪之中。薑黃色的枯草尖凝著雪團。用灌木衰草燒堆火不難,萬一被追上來怎麼辦?不棄緊張的看來時的方向打量,伏在路上感覺是否有馬蹄的震動聲。
她突然發現,馬已經跑不見了影。不棄苦笑著想,就算躲在路旁,就憑她拖動莫若菲的痕跡也是躲不過的。聽天由命吧,現在救人要緊。
不棄脫下身上的銀狸披風蓋在他身上,站起身就往山坡上跑。半個時辰後靠近山坡的背風處已升起一堆火來。
不棄捧了新雪放進陶缽裡煮,拿起莫若菲的匕首割開被粘連的衣裳,撕了裙子將他的傷口緊緊的綁住。等她弄好這些時,莫若菲的臉色更白,身體凍著發抖。她用布包著手,從火堆旁端起陶缽,小心的將熱化的雪水喂進莫若菲嘴裡。
“馬往谷口方向跑了,劍聲會看到它,會馬上帶人來。你堅持住。”
莫若菲似乎有了點意識,嚥下了水。
山谷裡的風刺骨的寒,莫若菲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不棄皺了皺眉,起身將火堆移開。地燒得熱了,她將莫若菲拖過去,轉身又往坡上跑。
她努力的揮動著匕首斬下乾枯的灌木,又升起了新的火堆。銀狸披風裹在莫若菲身上,裙子給他包紮傷口用了,她只穿著短襖與褒褲。看到火堆漸漸的圍成了一個半圓的火圈,不棄擦了把臉上的汗笑了。灌木和枯草禁不住燒,她不停的往返山坡與官道間,一時間竟也不覺得冷了。
力氣終於漸漸消磨殆盡,不棄疲憊地將懷裡的灌木堆在火堆,再也沒有力氣了。風一吹,熱汗成冰,涼嗖嗖的貼在身上。她連打幾個噴嚏,凍得直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