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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爆出了聲短促的笑,因了晨起的緣故,一雙眼格外漆亮,抱住她一個翻身便又壓了上來,低頭時,被她伸手擋住,道,“今日有事,不許你再胡鬧。”
對著這樣一張似喜似嗔的芙蓉面,他心中只覺一陣暖流緩緩熨過,握住她伸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隻手,親了下纖嫩的指,笑眯眯道:“我聽夫人的便是。”翻身而起,順勢將她也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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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寧的馬車停在榮蔭堂大門前時,正好巳時。早就翹首等著的阮家下人急忙進去通報,小夫妻二人被迎到了大堂,並肩下跪了,雙雙朝坐在福壽椅上的阮洪天和江氏叩頭。
今天回門,明瑜自然用心妝扮了一番。大紅地織錦上衣,袂沿袖口翻滾了團花錦的雙喜百蝶,裙幅邊勾繡金絲線的鳳尾卷草,襯了一張明媚鮮豔的面龐,整個人便似一朵盛放的牡丹。
女兒是孃的心頭肉,江氏雖自信這女婿會善待自家女兒,只自她被背上了喜轎,眼見那張大紅遮緞被放下遮住女兒纖巧身段的那一刻起,嫁女的傷感便壓過了歡喜。她不捨。
南門謝府她很熟,閉著眼睛也能認路,但這幾日,因為成為新婦的女兒住了進去,她便是再想,也不能隨意上門了。
洞房之夜,她的嬌嬌女兒在被男人摟住了百般憐愛的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在自家榻上也被丈夫抱住了,只不過她是感傷垂淚,身邊的丈夫在安慰她而已。這兩天更是啥事沒幹,就等著女兒歸寧。此刻見她服彩鮮豔地過來,目光與身邊那英偉俊朗的男子偶遇之時,眉梢眼底便漾出遮也遮不住的嬌羞之色,顯見這幾日與他過得甚好,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午時,阮家設了待婿宴,謝醉橋陪了泰山與客人,明瑜娘兩個自然在一處用飯,邊上陪了明珮和安墨。
桌上都是明瑜從前愛吃的。瓤柿肉小圓、松菌煨手撕鴨脯、醋烹脆骨,都是她平日喜歡吃的,擺了滿滿當當一桌。
江氏往明瑜的碗裡舀了冰魚羹,望著她道:“阿瑜,趁著還在家,多吃些,只怕往後就難吃到這湯了。”
一邊的周媽媽笑道:“太太不是早就包了一大箱叫帶去麼?到了京中,那裡的廚子不會做,我做給姑娘吃便是。”
江氏微微嘆道:“那些都是烘焙過的乾貨,哪裡有這鮮魚煮出的湯味肥美?”
冰魚江南特產,鮮嫩肥美,又最嬌貴,北地哪裡養得住?明瑜聽出了母親話中的些許傷感,忙把她舀來的湯汁都喝了,朝她笑道:“娘放心,夫君應了我,說往後一年中若能得空,便會送我回來一趟,看望爹孃的。”又看了眼周媽媽,笑道,“只是周媽媽在我家多年了,這年歲本該好生安養,如今卻要隨我遠去京中,我心中真的過意不去。”
周媽媽急忙搖頭道:“看姑娘這話說的。當初太太挑人的時候,本是沒要我的。是我捨不得自小看大的姑娘,這才求了要跟過去的。只要姑娘不嫌我沒用,我便阿彌陀佛了。我也不是一人,一家都跟去的。且姑娘方才不是說了,姑爺應了往後得空便會南下,姑娘哪裡來的那麼多過意不去?”
此時女兒出嫁後,便似與母家割斷了關係。往後若無夫家首肯,便不能隨意回來,似明瑜這種遠嫁的,往後再不能見也可能。聽了這一番話,女兒身邊又有周媽媽這樣從前自己身邊的老人隨著,江氏這才真正放心了。席間又有安墨不停纏著明瑜,約定入京看她,明珮也說了些湊趣的好話,一頓飯下來,倒也樂融融的。
照了習俗,新婚夫婦在午宴後便要辭別而去。謝醉橋想是體諒她想留久些的心願,遲遲未打發人來相請,明瑜便被江氏牽著入了內室,只剩她母女兩個。江氏眼見愛女要被人帶走,恨不得把幾年的話都堆作一塊說,先問了二人陰陽調和的閨闈之事。明瑜哪敢提他一入夜便化身虎狼,不到自己被剝皮噬骨便必不罷休的羞事,只紅了臉含含糊糊應付了過去。又聽她再次教導一些理家和為婦之道,半個下午眨眼便過,終到了離別之時,明瑜去拜別了祖母,被父母送了出來。
一夜過去,次日大早,明瑜便隨了謝醉橋登上北上的船。大部分嫁妝裝了數十條三桅船,大婚次日便先被人看護著運往金京了。此時船上不過再了一些日常所用的箱籠器物而已,只這樣,連同一道北上的諸多下人等等,一行也是四五條船。
明瑜立於大船的舷窗之側,望著岸上相送之人的身影漸漸縮小,直到再也看不到了,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了帷簾,壓下心中感傷,把頭靠在了立她身側相陪的謝醉橋肩上,抬眼看著他,微微笑道:“往後,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