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淨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了?!
你說得對。梅香瞪了她一眼,我是在窯子裡賣笑了,你不也是在家裡掩著房門找男人嗎?你說,當半掩門兒和當窯姐兒有什麼兩樣?
養母嘻嘻地又是一笑,露出一排黑齲而疏鬆的牙齒說,香兒,你也該體諒孃的苦衷。不是我多麼下賤,你爹他死去了這麼多年,沒人養活我了,不打男人的主意只能去喝西北風。那咱們都是一路貨色,今後就只好各走各的路了。說著,梅香掏出一塊手巾,撣了撣落在旗袍上的一點兒灰塵,轉身扭著腰肢往宅院門口走去。
不知怎的,梅香養母的眼神竟變得呆滯起來,好像一時想起了往昔與梅香相處的日子,眼瞳裡放射出一道灼灼的光芒。她的聲音明顯的柔和下來,說,香兒,其實娘對你也沒有什麼惡意,你想回家來,就回來看一看。
猜測
梅香沒有理睬她,一直徑自朝宅院外面走去。在將要跨出門口時,她看見一隻十分精細的柳編挎籃,掛在土牆的一根木楔上,灰黑的挎籃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她快步走過去,踮起腳尖輕輕的摘下了挎籃,用白色的手巾一下一下拂去上面的塵灰,漸漸的挎籃露出了那種細柳精編巧織出來的花色圖案。她記得這是她爹早些年從雜貨鋪買回來的,專門給她盛一些零食吃,曾經盛過大吉祥果香鋪的桃酥、爐果、槓子頭和糖果什麼的。
梅香伸出一隻手在挎籃裡翻動著,卻掏出了一堆臭哄哄氣味很不好聞的髒東西,都是女人使用過的月經帶、紅布兜肚、爛草紙、缺齒梳子、破襪子一類的東西。她翻來尋去的,沒有找到一樣自己用過的東西,只是發現了一個小時候她踢過的花布口袋。那是一塊塊三菱形的花布塊拼湊縫成的那種,裡面是半口袋的豆粒兒,一個布角被一條紅絨線拴繫著。她清晰記得,這個花布口袋還是她死去多年的母親親手縫製的。那條褪盡了顏色已經顯得髒兮兮的紅絨線,是她小時候扎過的一根紅頭繩。
梅香把挎籃裡的破爛東西紛紛倒掉,裡面只剩下了那個花布 口袋。她的嘴唇翕動著,心裡不知不覺的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 緒,但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望著門前跳蕩的浮塵在秋風旋轉的土巷上掀過,她平緩地對養母說,我要帶走這個挎籃和花布口袋,這是我用過的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聽到身後養母一句搭訕的話語,就說,我不會白拿家裡的東西。說完,梅香掏出一沓散碎的錢扔在地上,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個挎籃有什麼用處,當灶柴燒都不頂用的。梅香聽見養母一邊用懷疑的口吻咕噥著,一邊趿拉著鞋子光著腿腳跑過去,把在地面上飄來轉去的錢揀起來。當養母轉身往回走的時候,還在用手飛快地捻著一張張紙鈔。梅香永遠也忘不了養母的目光,看上去十分的空洞而虛無。
梅香回了一趟家後,她的養母便從梅香身上嗅出了什麼味道。養母隱約的猜測到,梅香不是傍上了城裡有錢的男人,就一定是踏進了娼門賣笑風塵了。於是,養母時刻留心城裡一些經營著貨品的商鋪和店家,她知道只有那些財源廣進的店鋪東家,才肯大把花錢金屋藏嬌,把梅香這樣有姿有色的女孩子包養在深閨裡。許多個日子裡,她的苦心尋覓明顯是徒勞的。後來,她自然想到了城裡的胭粉巷,離家出走而身無分文的女孩子,要想活下去除了賣身,再也沒有別的什麼東西可出賣的了。
養母終於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四喜堂,這是一個走出四喜堂的男人告訴她的。那是在一個白日裡,梅香的養母瞧見那個男人前瞻後顧的樣子,腳步異常的倉促,但臉色跟頭頂上投射下來的日光一樣充足。他問,你想找一個叫梅香的女孩子?梅香的養母點著頭說,是的,她叫梅香。那個男人吃吃的一笑,歪著嘴巴走過去問,她是不是模樣很漂亮?養母說,很漂亮。那個男人回頭伸手指著四喜堂說,唔,這兒就是四喜堂。這裡有一朵花似的梅香,她的身價很高貴的,很有錢哩。說完,便一溜煙似的走遠了。
梅香的養母一下變得喜形於色,一腳跌進了門檻光滑的四喜堂。
找人
此刻,梅香正在打紙牌。她還不知道,今天沒有一個男人來糾纏她,而她的養母卻來糾纏她了。畢竟是秋天,外面秋風爽爽,浸潤著清明而恬淡的氣絲。梅香看著投注在房間裡花窗上的陽光,心情寬展起來。趕巧都沒有客人,心情又好,她就約了老末、亞琴等幾個姐妹玩紙牌。風喜一邊打脾,一邊捶著痠疼的腰部嚷著腰疼。亞琴說,你一定是讓他們給弄的,昨夜裡你接下了那麼多客。
風喜想起昨夜裡接的客,心裡就堵著一口氣,連聲的大罵那個老混蛋,說